熟悉的窗,风撩起帘角,是一个清冷的夏日的早上。
程芦雪侧身坐在凌乱的书桌前,静静看着我。
我“腾”一声从床上弹起,半跪半坐,紧紧团抱原是好好盖在身上的毛巾被,开始发窘。
而程芦雪也像一下从失神中醒来,凝住我,舒缓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她是成熟而娇美的,亦如昨夜。
她难道就这样看了我一夜?
“哎呦!”我扶住脑袋,哼道:“哎呦!哎呦!头疼!”
“傻瓜……”程芦雪说:“这叫宿醉。”
她并没有起身,或是做出些别的什么动作。
她只静静坐在那里,喊我傻瓜。
“哦……”我气馁馁颓坐床上,半晌才说:“……谢,谢谢你送我回来。她,她们呢?……”
“当然是都回家了。”程芦雪亦安然:“十一点前准时开到大望地铁站,把杨笑婵完整无缺交给她妈妈,然后送许梵梵回家,然后……没有什么好办法叫醒你,就把你扶上楼……”
“扶?……哦……原来我还能走几步,那好……那好……呵呵……”
她的安静使我不安,为什么?我只能自嘲着逃避,但我在逃避什么呢?
“小猫……”程芦雪终于轻也重地说道:“你有多久没画画了?”
她的问题猝不及防,子弹一样打入我心脏。
可她的眼神是那么温情,我被戳穿了所有的心事。
空荡荡的墙壁,斑驳的粘贴的痕迹。所有的画作都被拿下。我的画作。
乱哄哄的书桌,干裂的砚台,无处可循的画笔,方便面的残杯,不是宣纸的废纸……
我有多久没画画了?
我记不得了。
很久很久。
像奶奶病了,妈妈过世了,老爸死了那么久,那么久……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程芦雪。
你想问我,小猫,你是不是不能再画画了,你是不是画不出一张好画了……
我木然怔怔,没想到她如此切割进我心里,可耳际,程芦雪清泉一样的声音裹挟着温婉明澈的言语,滚滚涌入我不知所措的世界中。
“我知道的……那年,怎么也拉不好大提琴了。仍可以使它发出声响,独奏出很长的曲目,却无法真正演奏。不过是一张张曲谱的忠实过场,不能称之为演奏。那时大学三年级,几乎要退出社团……那个秋天,家庭出现一些变故,在学校也不甚顺利……啊,感觉没有一件顺利的事情……”程芦雪平静地,缓缓地道:“是吧小猫……就是这种感觉……原本很充盈的河流,一下干涸了……”
“会好的。”她顿一顿,道:“……有一天,提起笔,一切就会回来。可能用一种让你都很惊讶的姿态呢!……”她瞧着我笑了。
那一瞬间,我们一定心意相通。
我跪坐在床上,怀中半抱一整床绒软的毛巾被,简直要热泪盈眶。我没想到,一个人可以这么了解另一个人。
她这时却拿起包要走,我不知怎么留。
“好好休息。”她道。
“哦……等,等等!一起吃个早饭吧?……”我艰难找词。
“我累了。要回去了。”程芦雪摇摇头。长发下,是柔和的侧脸。
“哦……”我失望应承,又找词,多同她讲一句话也是好的,我决定不如谈一谈狗:“对了!昨天晚上,小狗狗去哪里了?没有跟你在一起……”
“不要紧!——”程芦雪笑看眼前这个任性的孩子:“我找了人照顾它。”
“哦……”我又耷拉着应承。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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