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妈妈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就见缤娘哭着跑过来。
“这是怎么了?”
缤娘哽咽着:“苏夫人,苏夫人,她要去了。”
“啪!”只听里头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苏泓宣的声音打着抖:“你进来说。”
岑嘉钰冷静些:“你别慌,你哪里听来的?”
战时以讹传讹说谁死了是经常有的。
门外挪进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缤娘扯他过来:“这,这是我男人,家里头派他来传讯的。”
听这男人说,苏夫人算是忧思郁结过世。茶庄里的周长工去世了,好多手艺都没传下来的,那可是苏家茶庄赖以为命的东西;儿子儿媳又在海市,海市又在打仗,她前些日子病了,现下竟是个拗不过去的光景。
苏泓宣立马叫回去,岑嘉钰答道:“好,急是急,你也别太慌。好不容易养了个大概,再弄伤,回去一堆事务谁来处理。”
她眼睛又往门外看了看,沈谦慎已经几日不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谦慎其实在门外站着,他突然笑了一下,岑嘉钰一向重情重义,怎么会不答应?这是她丈夫,自己一个外人,算什么?
难道大吼大叫,历数两人相处,历点自己付出,逼她离婚?不行。自己同她这段恋情,会让这院里一个人人夸“有能力,有善心,还对卧床丈夫不离不弃”的神仙人物般的苏太太被唾弃到泥土里。
难道送上去讲,我姨夫前几天叫日军弹片伤了,挨到今天,没挨过去。看她选择陪他还是陪自己?那是难为她。而且她怎么权衡呢,自己也实在没把握。
沈夫人说,他的儿女值得最好的。
知子莫若母,沈谦慎也是这么自我认知的。
他希望她爱他,要是心甘情愿的,不是乞怜卖惨得来的;要是完完全全的,不是委曲求全的。
要是她自己选择的,而不是他逼迫她选择的。
他的骄傲,不允许。
沈谦慎走进来:“岑嘉钰,你要回杭州?”
岑嘉钰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是,我婆婆······”
苏家那边的说法是,人去世不得在谱的下一代送终,阎王爷看没人供奉,是不让入轮回的。她没离婚,就有这份义务。且,她内心是极敬重苏夫人的,苏夫人于她是大恩,她不能忘恩负义。
沈谦慎打断她:“我送你们去蔡家渡吧。那边上是渔村,出个高价钱,总有人愿意开船送你们去杭州的。”
沈谦慎开的快,别人只当他急,岑嘉钰却知道他这是在狠。
还是这条路啊,他曾在这里追她远去的嫁船,现下又亲自把她送回婆家。
沈谦慎看着要上船的岑嘉钰:“嘉钰,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去香港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见不见的到了,你自己保重。”
岑嘉钰想抬头只觉得嘴里已经吃到味,仓促间也不知道是血腥味还是泪咸味,她忙顺势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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