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大祸
陈太云成亲以后何三姑很少出门,总是把自己关在家里。消息传得很快,陈家的生意越做越大,陈太云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了,名字叫浩然。六年以后他的第二个儿子也出生了,名字叫默然。接着令人不幸的消息又传了出来,那女人在生默然的时候难产,结果生产以后大出血,不到三个时辰竟然一命呜呼了。三姑手扶着墙根一眼一眼地向着陈家门里张望着,最后终于把持不住走了进去,抬手抱起了默然这个没娘的孩子。
如果说默然出生以后第一个会叫的名字是哥哥,那么第二个无疑就是三姑了。在陈太云常年跑生意不进家门的时候,她几乎成了默然的亲娘,默然常常从哥哥的肩膀上爬下来,然后就一头扎进了三姑的怀里,而三姑却常常紧紧抱住他亲来亲去。小时候的漠然天真活泼惹人疼爱,小嘴很甜,常常逗三姑开心,九岁的时候曾经说过:“三姑,你没有孩子,我就是你的孩子,长大了我孝顺你,给你养老送终摔盆子”,三姑听得热泪盈眶,抱住默然就是一阵猛亲,亲得默然手捂脸颊连连后退,恐怕三姑的眼泪沾在自己的脸上。
花开花落几度春秋,往事不堪回首。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远远逝去了,像是随风飘散的落叶,包括自己早逝的丈夫,包括自己渐渐衰老的年华,包括她和陈太云之间这段难以启齿的感情,都已经随风而逝,永远也不会重新来过。
陈家所有的灾难都是从春凤一脚踏进慧云寺的那天开始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短暂的一生会在这里结束,而且来的极其突然,事先并没有任何的预兆。
1000多年前这个驰名中原的庙宇占地200多亩,云聚八方高僧,宋代以后连遭火灾,而逐渐败落乃至彻底消亡虽然佛学史上还留有一个深深的笔痕,但无论如何也回不到那个“好马跑不出慧云寺”的辉煌时代了。如今的慧云寺只剩下了几处断壁残垣,两座大殿上青砖瓦房也随着岁月的沧桑长满了绿苔,有的地方砖块已经脱落,但却是一些老年人常常光顾的地方,每逢初一十五这里总是香烟袅袅,弥漫着黄纸和蜡烛的焦糊味道。对于宗教,愚昧的人们总是有些怀疑,但他们知道,他们需要信仰。
慧云寺就建在嘎子沟村东一座高大的土坡上,从三姑家出来春凤按耐不住喜悦的心情,回家以后准备了纸糊的元宝和蜡烛,晌午饭刚过就迫不及待领着丫鬟走进了寺庙。她很虔诚地跪在菩萨面前默默祈祷,期望神明保佑公公长命百岁,保佑默然身体健康,陈家的生意年年豁达,同时也保佑自己早早为陈家生儿育女延续香烟。祈祷完毕又虔诚地在功德箱放了100个银元。
刚刚走出寺庙的门口一件不幸的事就发生了,从对面走来了两个醉醺醺的大兵,听他们叽里咕噜的谈话知道是两个日本人。春凤早就听说日本人在中国横行霸道,烧杀抢夺无恶不作,地方上的官员也不敢过问,所以低着头不敢抬眼,想领着丫鬟默默走过去。两个日本兵虽然喝得酩酊大醉,但春凤的美貌让他们停住脚步,随即睁圆了双眼,像看到猎物的两只狼狗不知廉耻地靠了过来,几声嘿嘿之后开始对两人动手动脚,丫鬟气得极了,随手给了他们每人一巴掌。两个日本兵恼羞成怒,抬起枪托向丫鬟的头上砸了过去,那丫鬟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血泊之中。春凤当时就吓傻了,随即扑过去抱住了丫鬟。两个日本兵从后面抱住了她按在地上,意图不轨,她竭力挣扎呼叫,但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嘎子沟的村民大多都在地里忙活,当寺里的老和尚听到春凤的呼叫声急急惶惶跑出来时,她已经挣脱了两个日本兵,一头撞倒在寺前的柱子上,红红的鲜血溅了一地,两个日本兵的裤子还没来得及兜上,然后若无其事嘿嘿笑着扬长而去。
老和尚气得嘴唇哆嗦但又不敢发作,只有快步跑到陈家去报信,这一惊天噩耗让陈太云当场就晕了过去,满院的家丁顿时慌作一团。满仓一边招呼下人把陈太云抬进屋里,一边命人把春凤的尸体从寺门口抬了回来,赶紧寻来了王半仙治疗。王半仙看了看衣衫不整的春凤,随即摇了摇头,表示毫无办法,已经断气很久了。一炷香过后,陈太云醒了,睁开第一眼就拉住满仓的手说:“快,让柱子到县里,把默子叫回来!”
当天夜里,柱子快马加鞭跑进了县城。默然正在总店的老号里结账,柱子进门就扑到在地上放声嚎啕起来,把默然吓了一跳,听他连哭带嚎把事情说完,陈默然一下瘫软在椅子上,手里的账本也哗啦掉了下来。随即疯了一般冲向了院子,翻身越上了大青马,随手狠狠一鞭向家里飞去。
进门以后家里已经哭成一片,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父亲,看了看早已断气心爱的妻子。陈默然的眼睛腾得红了,一股冲天的怒气象火山爆发一样涌上了心头。抬手抄起两把盒子炮再一次翻身上了大青马,怒骂一声:“日本鬼子,我要抄了你的老窝!”陈府的家丁一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全都亮出了手里的兵器。满仓却上前一步拉住了缰绳,怒喝一声:“少爷!你是不是疯了?少奶奶尸骨未寒。老爷又大病一场,你这样贸然出去万一有什么不测,老爷可该怎么办啊?”默然暴叫一声:“满仓叔!我跟日本鬼子不共戴天,杀妻之仇不能不报啊!”满仓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怎么也要等少奶奶入土为安,老爷病好了再说,到时候老爷让你去我绝不拦你,现在不行,我不能眼看着你去送死!”
满仓坚毅的眼神不容质疑,刀刻斧凿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淌下两滴清泪,是愤怒也是乞求,当年他跟着父亲从河南逃荒过来时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差点死在路上,是陈家老爷救了他,还给他成了家,多年来他和自己的儿子柱子对陈家忠心耿耿,默然是他看着长大的,决不能看着他去送死。陈默然看了看满仓,又看了看躺在一旁的春凤,终于咬咬牙从马上下来,心里打算着,先把春凤葬了再说,这笔血债一定要让日本人用血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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