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做媒
夏日的田野一片葱茏。天渐渐黑了下来,月光如水般温柔,踏着月光,默然他们急急火火往回赶。虽然奔波了一天,脚上打起了血泡,但是默然的步伐却坚实有力,行色匆匆。和煦的暖风抚着人的脸面,痒滋滋的。月亮匆匆地在云中穿梭,跟着他们的脚步赶路。田地里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一两只青蛙跳进水池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素兰的脚步却越来越慢,感到眼皮发沉,头上有些发晕。刚刚拐过一个路口,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站了几次没有成功,疼得龇牙咧嘴,头上冷汗直冒。默然借着月光看见那脚脖肿得像个鲜红的桃子。关心地问道:“是不是累了?怎么不小心?”素兰皱了下眉头勉强笑了笑说道:“刚刚淋了雨,我好像是病了,所以才滑到了,不如你先走吧,把酒送回家,我自己后面慢慢回去”默然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有些烫手,斩钉截铁说道:“不行!我不会丢下你不管,我先背你回去,然后再来推酒”。素兰又是勉强笑了笑说:“还远呢,我有100多斤,早看的出你是少爷的身子,没出过多少力”,默然赌气一声:“小看人!说完拽了素兰的两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憋了一口气猛地就站起来了,然后摇摇晃晃往前走。素兰伏在他的脊背上,真的希望两个人就这么永远走下去,走到她儿子娶媳妇,走到闺女嫁出门,走他一百年,直到年老体衰走不动的一天。
素兰的父亲有才老汉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傍晚的时候就一直站在门口向远处眺望,天黑以后还不见他们二人回来。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默然一把将素兰放下,气也来不及喘一口,说道:“陆老伯,你看好素兰,她半路上淋了雨,正在发烧,赶快找郎中治疗,我去把酒推回来。”话刚说完,就再一次扎进了茫茫的夜幕里。
素兰病倒了,躺在炕上睡了三天,昏迷不醒,一直说胡话,口里不住呼喊着:“木头,不要丢下我!”有才老汉和陈默然感到了手足无措。第四天,陈默然再一次来到了了城里,找到了董掌柜,让他帮忙在城里找个最好的郎中。董掌柜不慌不忙,呵呵笑了两声说:“不用找,我就是最好的郎中,这里有一副药,吃下去不到三个时辰,立马下炕”说着给他一个红布包包,陈默然满腹怀疑,回到家里以后,按照董掌柜的吩咐把红包打开,里面放着几根白萝卜根一样的须子,放在砂锅里填满了水,将三碗水熬成一碗,端到了素兰面前,掰开嘴强灌了进去。果然,三个时辰以后素兰醒了过来,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就是生龙活虎,完全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陆有才点了点头说,看来老董说的不错,他的确挖到了千年棒槌。
东北的夏季好像很短,秋天也来的比较及时,几场透雨下过以后树叶就慢慢转黄,秋风也开始变得苍劲有力。转眼间陈默然已经来到东北快五个月了。他早上起来,照样拿起扫帚扫净了院子,帮有才老汉提出了尿盆,又顺便将两口大缸挑满了水。今天的素兰显得极其兴奋,打扮得光亮干净,穿着一件花格子短褂,头发也梳得油光可鉴,看着忙忙碌碌的漠然扑哧笑了一声:“木头,别忙活了,把我做的新衣服穿上,今天有客要来。”陈默然喔了一声走进了屋里,炕上放着的正是那天素兰买回来的布料做的衣服,他穿在身上大小刚刚合适。
陈默然不知道今天和以往有什么不同,没听说素兰家来过什么重要的客人,日当中午时,他终于欢呼雀跃起来,来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城里酒铺的董掌柜。董掌柜神采奕奕,有才老汉用上等的米酒招待了他,东北人能喝,天下人皆知。但是,东北人喝酒有很多规矩,先说入座。酒桌上的宾主、长幼之分是不能马虎的。酒桌上,一般冲门口的位置是主人或者东家的。宾主落座,开始倒酒。一般是白酒开始。基本上都是用酒盅,碰上酒量好的,直接上大碗。入席后每位先满上这样的一杯,叫门前杯。意思是让各位自扫门前雪。这杯酒是每位到场的人必喝的,不喝是对主人或者东家的不尊重。酒桌上必定要有鱼。鱼在北方算“大菜”,酒桌上叫“大件”。别看什么山珍海味,和鱼相比也只能叫“小菜”。不是东北人稀罕鱼,主要是图个吉利。一般上鱼的时候,鱼头冲客人,表示对客人尊重。这个时候,客人要喝鱼头酒,尾巴方向的人要喝鱼尾酒,一般是“头三尾四”,然后大家一起吃鱼。
董掌柜酒量惊人,所以直接上的是大碗,一坛子米酒下肚大家都有了醉意,陈默然酒量不行,早已是烂醉如泥,嘴里开始胡言乱语,眼睛几乎睁不开了,董掌柜已经喝得满面煞白,虚汗如注,他一只手端着着海碗,另一只手抓着条毛巾。凭着这条毛巾,他在关东三省从东头到西头跟多家高手喝过去从来还没有出过丑。借着酒劲,老董终于表明了来意,说:“默子,从我看到你第一眼开始,就觉得你娃子是条汉子,秉性憨直心眼善良,我侄女兰子和你年龄相仿,模样也算俊俏,今天我就舍下这张老脸,为你们做个媒人,你觉得怎么样?
陈默然醉眼朦胧,他在酒场上有个习惯,只要是长辈,无论说什么他都双手赞成。大拇指一挑道:“我素兰姐,没说的,人好,长哩俊,谁要是娶了她,真是好福气。”董掌柜一喜道“这么说你赞成了?”陈默然抬手摸了把嘴:“谁不赞成谁是傻子,董掌柜抬手捋了把胡子呵呵一笑:“那就赶早不如赶巧,三天以后是黄道吉日,马上准备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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