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依从（1 / 1）

第47章依从

小翠抱住默然一阵嚎啕大哭：“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你知不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多久啊？人家等得你好苦啊，你怎么才来啊”。双手不住砸向了默然的前胸，力道却越来越小，最后再一次将他紧紧抱住。

不知哭了多久，两个人才止住了悲声。陈默然抬手替小翠擦了擦眼泪，轻声说道：“告诉我，这人有没有欺负你，我把他腿砸断。”小翠却破涕为笑，摇了摇头说道：“他是个好人。”

刘二愣再一次垂头丧气从门外走了进来，低声说道：“我可不敢，你看看我的耳朵，新婚之夜被你媳妇给咬的，你再看看我的手臂，新婚夜被你媳妇用剪刀给捅的，你碰没碰过她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没碰过她，老实说，我连她的手都没有拉过。我们一直做了两年的假夫妻。”

原来，小翠跳进水井被救上来的时候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死，被牛车拉回家以后就醒了过来。当她睁开眼就哭着闹着要回陈家，说自己跳井是愚蠢的举动，感到后悔了，她要一辈子跟陈默然在一起。

张屠户两口子并没有因为女儿的苏醒而感到兴奋，反而害怕万一小翠回家以后会失去陈太云包赔的那500块大洋。两口子合计了一下，反正陈家不知道，不如把小翠再许配一家，还可以得到一份彩礼。于是他们把小翠给关了起来，整整三天。三天以后偷偷把她许给了花子营的刘二愣。

刘二愣家里很穷，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爹，只剩下个瞎眼的老娘跟他相依为命，三十岁了还没娶上媳妇。老太婆心急如焚。听说小翠的事情以后，连夜喜滋滋借了50个大洋，找来本村的几个大汉，趁着夜色强把小翠拉回了花子营。

当刘二愣看到小翠的第一眼，就几乎被她的容貌给迷呆了。一头乌黑的秀发像高山上的瀑布一样顺流而下，皮肤又白又细。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对乌亮的双眼，那双眼好像会说话，把所有的忧郁，恼怒，愤恨，全部一丝不留显现在眼神中。他暗暗发誓，一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把她顶在头上，护在心里。于是，他连忙亲手扫好了土炕，将一条绣着鸳鸯戏水图的粗布棉被铺展开，恭恭敬敬叠好了被窝。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小翠忽然转过身用力把他推了出去，然后将房门紧紧反锁。刘二愣呆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那么呆呆站着，无可奈何在院子里过了一夜，直到天明。

一连三天，小翠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紧闭房门不吃不喝。后来，媳妇不让儿子进洞房的事终于被刘二楞那瞎眼的老娘知道了，一把将儿子拉进了自己的土房子。抬手指着鼻子就是一阵怒骂：“你个榆木疙瘩脑袋，除了吃饭你还会干啥？连个女人也制服不了，你还有脸活着？这种事还要人来教？”刘二愣满面羞惭垂头丧气，说：“她不让我进屋，你说咋办？”他老娘怒道：“你不会把门踹开，只要生米做成了熟饭，她就只有认命了。女人嘛，就是这个样子，第一次都会害羞的，时间长了你不找她，她也会来缠你。”刘二愣抬手摸了摸脑袋喔了一声，转身来到了门前。

刘二愣很老实，他并没有按照母亲教导的那样抬脚去踹房门，而是站在门口对里面的小翠开始了苦苦的哀求，说我娶媳妇只是为了尽孝道，让老娘满意了就行，你让我进屋，我保证不侵犯你，大不了你睡床我睡地下，咱俩井水不犯河水。小翠看到他确实是个孝子，心终于软了下来，最后就答应了。为了以防万一，小翠早已作好了准备，在腋下藏了一把锋利的剪刀，甚至裤腰带也打成了死结。

眨眼一个月过去了，刘二愣觉得自己实在委屈，看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躺在面前却不能享用，心里难受。在一个下着纷纷细雨的夜晚，他终于不由自主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来到了炕边，抬手就掀开了小翠的被窝。当他靠近她的时候，小翠忽然掏出了早已藏在腋下的那把剪刀，毫不客气用力捅了过去。刘二愣尖叫一声停住了手，手臂上的伤口流血不止。刘二愣受到粹然一击不由恼羞成怒，一种被人愚弄的羞辱感忽的涌上了心头，随即像发了疯一样冲小翠扑了过去。小翠尖叫着，挣扎着，嚎哭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上衣被撕裂了，最后绝望地张开了嘴，对着刘二楞的耳朵就咬了下去。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脑袋上传了过来，刘二愣娘啊一声怪叫从炕上就滚在了地下，耳朵上鲜血如注。

小翠再一次举起了剪刀，很从容地对准了自己的脖子，愤然说道：“告诉你，再敢胡来我就死给你看！”刘二愣吓了一跳，双腿一软噗通就跪在了地上，只骂自己不是东西，对天发誓，以后保证再也不敢对她心存妄想。只要求做对假夫妻，把老娘唬住就行，他是个孝子，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母亲难过。小翠看到他还算老实，只有点点头依从了。

从那儿以后刘二愣果然很守诺言，晚上睡觉的时候十分的安稳，或者找个理由干脆睡在外面，很少回家。白天他们是夫妻，晚上就以兄妹相称。就这样别别扭扭过了两年。

陈默然娶了春凤以后，小翠很伤心了一阵子，她甚至想偷偷跑回陈家，把事情的所有始末全部告诉默然，后来听说他们生活得很幸福，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毕竟是自己嫁人在先，她觉得对不起默然。再后来春凤死了，陈默然一怒之下洗劫了日本人的炮楼，最后逃亡到了东北。两年来，她魂牵梦绕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他，她知道，总有一天她的心上人会骑着高头大马来接她回家。现在默然终于回来了，再一次燃起了她心中那朵爱的火花。她默默依靠在默然的怀里，整个世界仿佛变得无比灿烂，深深呼吸着他喷发出来的男人气息，依旧那么温暖，依旧那么熟悉。

陈默然轻轻捧起小翠的脸，爱不释手说道：“我们可以回家了，小翠点了点头，轻轻拉住了默然的手。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身对二愣子说到：“大妈回来如果问起，你打算怎么跟她老人家说？”二愣子的脸色极不自然，好像对小翠有点恋恋不舍，抽搐一下低声说道：“那是我的事，你别管”。小翠顿了顿，同样有些为难，两年来，这家人对自己不错，体贴关心从没有让自己吃过半点苦，她实在不知道如果自己不声不响走掉，二愣子该对可怜的老人说些什么？

二愣子把头扭了过去，再一次轻轻说道：“你快走吧，我妈回来你就走不成了，她一定会哭闹的”。

陈默然心里一阵凄楚，从腰里掏出一袋银元，这袋银元是他离开猫儿山的时候，大哥白狼送给自己的路费，抬手递给了二愣子，有点不好意思说道：“刘大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这些钱虽然不多，但足够你娶5个媳妇，收下吧，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

二愣子抬起头看了看默然，把银元推开了，嘴里默默说道：“小翠不是店铺里的货物，被我们这么买来买去的，只要你以后诚心带她，我就已经很知足了，你的钱是对她的侮辱。”陈默然无言以对，他想不到其貌不扬的二愣子竟然有如此豁达的心肠，看来自己是小看了人家，同时也高估了自己。

小翠从默然手里接过大洋，再一次递给了二愣子，说道：“刘大哥，你收下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人很好，一定会找到自己的意中人的，这两年我在家里白吃白喝，再说我来的时候你还借了债。”二愣子抽搐了一下，不忍拒绝，终于把钱接住了。

陈默然弯下腰去，忽的抱起了小翠，然后头也不回走出了大门，二愣子看着他们相依的背影，慢慢蹲在地上，两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