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仍旧拘束着双手,朝另个方向走去。
我在这短暂的混乱中碰了碰旁边人的手臂,趁机问道:“我们的神拥有名字吗?”
他似乎被吓了一跳,不过也许是因为刑罚从宽,精神看着还有些振奋。
“《神典》第七章第二十三节写了,”他说,“弗洛伊德。当然是弗洛伊德。”
说完这句,他把手放到胸前,又念了一句祷文。
☆、第四十七章
我们被遣往的地方是一个有着四面白墙的大型拘禁室。里面原本就关有几十人,此时加上我们一行,同一屋檐下的空间便略显拥挤了。这里明净得不像一个标准的监狱。食水每日送两顿,是粗制的素食。唯有在供饭的时刻,呆坐在地上的人们才会向小窗一拥而上,从终日的萎靡里挣脱出一些活力。
我在这段时间里想得最多的便是那段插入我测验里的场景。我认为它属于某个人的记忆——或者说,智者的记忆。
智者被战胜国俘虏,而这段记忆出现在了歌伦度南的测试中,其背后的含义似乎昭然若揭。然而我的思索便在这里打住了,不愿继续往下深入。
我心里明白,尽管智者形容双方的掌权势力“彼此贪图”,又或者浦国国王为此目的采用了什么讨巧的战略,与浦国相对的哪个国国家仍旧像是首先发起侵略的那一方。我不相信那旷日持久的流血争斗起源于一场简单的误杀。
——急流里那艘无法被我真正掌舵的小舟,也许是在告诫着我,我面对的是一段无法被扭转与改变的历史。
白房子里的人每一天都会被带走一批,每个人都期冀着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被点到的幸运儿。我在这里看到过各式花样翻新的祈祷,也有一些穷极无聊或者满心绝望时混赖出的丑态,但多数只是默默地面朝着牢门等候。起初的几天总有人能离去,但忽然地,这宽宥的释放被突兀终止了。其后一共过了十来天,食物还是照样送来,但白房子的大门始终毫无动静。牢内的空气渐渐染上了一种惶然的味道——那个短暂关押的指令仿佛被暂时遗忘了。
我们是在第十七天时被巡游卫一起放出门外的,头顶终于沐浴到久违的天光,鼻尖碰上自由流淌的空气。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喜悦,也隐隐有些大胆,开始与彼此说话,不过随即被巡游卫喝止了。我们一大群人带着手镣脚镣排成行列,步伐缓慢,在荒凉的路径上被牵引着往前走。有人忍不住询问巡游卫我们将被释放的地点,那巡游卫警示了她几句,又威慑性地挥动了一下权杖的杖头,于是她也只能顺服地保持沉默了,继续困于手脚的拘束,和其他人一样向前缓步挪动。
我在最初的兴奋平息下来后,便感到了脚下的路似乎有些古怪的漫长。我朝队伍前方挤过去,挑了临近巡游卫的地方走动,然而我途间唯一听到的说话声只有他们隐约的几句:
“安息之狱?”
“安息之狱。”
我感到外面的情势变了。我们不是正要扑回自由的土地,而是被转移向了另一个不自由的地方。那些原本浮在我同僚脸上的喜悦也不见了,随着我们在某个拱顶建筑前止步而消失。那建筑由褐色的砖块堆垒,没有刷漆,有几块砖的糙角在墙棱那向上的直线中难看地凸出来,层叠地堆就了一只粗鄙而凶猛的庞然大物。那墙的正面没有字,但嵌在墙内的高大铁门顶挂着一块小小的方牌。上面刻着:“安息之狱”。
大门吱呀地一响,里面走出来几个大兵样的人过来与巡游卫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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