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纱雾;它们仿佛是被风吹送到一旁,揉出各种轻盈而透明的形态,再一点点消散,退进黑色的夜空。然后颗颗小星子冒出来,似乎要零零落落地汇作长河。当一层雾气再度被揎开时,它背后一个大星聚成的螺旋样光团逐渐清晰起来。那里聚汇着冰湃般的蓝、幽秘而温润的暗紫、尖锐的亮白,泛得越来越宽,将碎星的光都淹没在背后。通往天幕背后的裂口仿佛被融开了,纵情地延展着惊鸿一瞥间极致的美。
“真美。”我仰头说,“不像夜晚。”
“是很美,”他开口道,“杜拜的诗:你如黑夜里的群星,黑夜里的星群如你。”
“已经到了零点吗?”
“到了。”卡拉扬说。
“那么新年快乐。”我说。
“新年快乐。”他也说。
我望着他,知道他想说的远不止是这些。
我在他眼里看见了过多的欲言又止——它们翻卷上来一次,就随即衰落一次,枯萎为其下挣动的痛苦,又重重叠叠地埋为寂静;因为我已心悉他的谎言,它们在我眼里便太过明显了,无论暴露在日光和星光之下都是一样。
我忽然很想知道,如果我在这时称他一声“教授”,他会给出什么反应。但我没能这么说。我看着他的眼睛时,是没办法抛出这样一句话的。
我叹了口气。
“你对我说过,基础知识与直觉是不会被忘记的。我现在很想知道——卡拉扬,”我说,“我是曾忘记了对你的爱情吗?”
他的手从露台上滑落下来,微有不稳地垂在他的身侧。
“我不知道。”他说,“从前的你没有对我这么说过。你现在拥有它吗?”
“是的,”我说,“现在的我正爱着你。”
那些无比璀璨的星光都悬在我们头顶,但他的眼底的光芒比那些星光还要明亮,在此时迸发到了顶峰——越是明亮,就越是苦痛。
“那么过去呢?”他轻声说,“过去的你也是爱着我的吗?”
我想他在这一刻是忘记他对我编纂出的故事了。也许他难以说出的正是某个坦白。他根本不知道,他自己显得那么迫切而绝望,像是探出了微小的期冀,矛盾而混乱,很难说是在恳请什么;是一个肯定的答复,还是某个得不到来处的原谅。
我的内心倏然变得酸涩无比。
“可以相信我——我了解我自己,”我静静地说,“如果维森特的过去有你的出现,那他一定也会爱上你。”
卡拉扬向我张开了手臂。那是一个踟蹰的、不能被确定是否被接纳的拥抱,摇摇欲坠。我上前一步,牵住了他的右手。他用另一只手抱住了我,紧贴在我的后背。
“我也爱你,维森特……”他伏在我耳边说,“我从前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我想我以后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人了。”
我默念了构建蝶书誓的咒语。我那翅尖带红的蝴蝶从我的指尖冒出,轻轻地停在他与我交叠的右手上,然后在他背后飞了一圈,便消失在了空气里——那是曾经缔结过蝶书誓,故而重建失败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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