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屋里的机器转动频率慢了下来,停下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宁了。
齐致辰疑惑的回身看:“怎么停了?故障了?”
周继良脚尖踏了踏地面:“估计是下面关的,他们在查看。”
齐致辰点点头后没再说话,依然蹲在那低头看着下面。
周继良则在打量蹲在那的齐致辰。可以说那晚第一眼看到从大铁门上跳下来的这少年时他就觉得这孩子有股与其他乡村孩子不同的说不清的某种气质。长相干干净净,穿着干干净净,眼神干干净净。明明没有太多锋芒却总是让人忍不住去多看两眼。
“多大了?”他开口问。
齐致辰很自然的语气:“十七。”
“在念书?”
“念。”齐致辰站起身活动着膝关节,“明年这个时候就考完大学了。”
“念书是好事,”周继良收回视线云淡风轻的依然眼神四处飘着,“好好念,从这里走出去。”
齐致辰点头:“当然了,我一定会从这里走出去。”
说完这句话后齐致辰才奇怪他干嘛要跟一个半熟的陌生人表决心,索性闭嘴等着下面动静。
如此穷乡僻野的地方,村民对教育的意识普遍低下,很少有坚持供自己孩子念完书的。都认为与其浪费钱去念书还不如回家种地赚钱来得实在,不少孩子上完了九年义务教育就回家了,或者是自愿,或者是被迫。
整个呈塘继续念高中的没几个,齐致辰他妈在她的那个年代就喜欢读书,但家里重男轻女没有供她,她当了妈妈后决心要供自己的一儿一女念完书。
可儿子入学那年丈夫意外离开女儿考上大学,家里条件太有限,一夜间她仿佛老了好几岁,她不想重复重男轻女的梦靥,决定砸锅卖铁也要供两个孩子念书,东拼西凑把女儿的学费都准备好了,却没想到大女儿自己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她知道女儿是不想所有的担子她一个人来承担,才会甘心斩断了想飞的翅膀。
齐致辰那年六岁半,记事了。他永远记得他姐在本该大学开学报道的那天躲在房间里偷偷的哭的场景,没有声音却撕心裂肺。他姐就是那样狠狠的哭过之后走出来没事人一样的帮着他妈干活,只是以后的日子里,他姐总会告诉他要好好学习。
齐致辰也确实一直那么做的,从小到大,他都没辜负他妈和他姐的付出,从来都有很出色的成绩。把村里同一批的孩子都比了下去。而他妈脸上有光,他姐笑的灿烂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凭借他自己的努力,在将来的某一天能带着他妈和他姐离开这个闭塞的地方去大城市安家落户。
齐致辰蹲的腿都有些麻了下面才拽动绳子。他抓住绳子提醒周继良:“他们要上来了。”
“嗯,”周继良也蹲下身凑过来拽过绳子,“把绳子抓紧,一起拽。”
两人慢慢站起身,一前一后摆着拔河的阵仗。
齐致辰真是低估了铁架子的重量,尽管安装着省力滑轮也还是很难拽动。下去的时候有重力帮助,上来时全是阻力。应该把外面那两个人叫回来再一起拽。
大概拽上来四五米的时候,上面拉拽的人已经相当吃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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