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不用跟他们分在一起。”容开济吁了口气,深切担忧儿子被欺负或抢走。
“就算分在一起也不用怕,同窗众多,我不是他们重点拉拢的关系,那些勋贵朝臣之子,才是他们感兴趣的。”容佑棠宽慰道。
“也是。”容开济深以为然。
够资格的人家都会想方设法把子孙塞进国子监——不一定能飞黄腾达,但锦上添花没问题,只要有心,总能结识权贵,将来不管走什么路都能遇见同窗。
到了日上三竿的时辰,太阳反而被阴云蒙蔽,天色暗沉沉,雪花飘落,寒风四起。
变天了。
排队等候的人心情当然受到了影响,纷纷想法子遮挡。
这时又显出贡生与荫生的区别:
“爹,您快披上,这是顺伯的。”容佑棠跑回马车把披风雪帽拿来,照顾家人抵御寒冷。
这一列荫生中,无数家仆奔走忙碌,细心周到伺候自家公子哥,夸张些的,甚至连热茶手炉都带来了。
正门排队的地方贡生们自然看不惯,纷纷面露鄙夷,大部分目不斜视,仅穿着棉袍、提着书箱和行李,昂首挺胸傲然直立。小部分则低声忿忿地骂:“哼,纨绔作派!”
“托了老子娘才进来读书的,有甚风骨?”
“既如此,何不在家好生躺着、把名额让给饱学的寒门生员?”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与无耻之徒谈,如对牛弹琴一般,罢了罢了。”
……
容佑棠紧紧披风,往左跨步,挡住家人。对于种种制度,每个人都有看法,但除了制定者之外,谁说的都不算。而容佑棠算是受益者,更开不得口,他能理解地方贡生的愤懑不满,也十分同情,可惜爱莫能助。
我能进国子监,算机缘巧合,得了庆王殿下襄助,但也是有艰难奔走、辗转打听作为前提的——在那之前,倘若我天天躺家里睡懒觉、只会白日做梦的话,根本碰不到贵人,就算碰到了,贵人也不会帮忙。
世间没有绝对的偶然!
容父看出儿子心思,遂温言勉励:“读书入仕,最终凭真本事,不靠嘴上功夫。”
李顺也看出来了,但他理直气壮得很:我们家少爷就是有真才实学的,各方面出类拔萃,文韬武略,提笔写文章,上马能剿匪——否则怎入得庆王殿下青眼?
哎呀,嫉妒是要不得的啊!
渐渐的,小雪变大雪,风呜呼,宽阔前坪乌泱泱一大片挨冻的人。但国子监的入学核查仍一丝不苟,队伍慢吞吞往前挪。
容开济坚拒回马车休息的提议,至虔至诚地排队。
容佑棠拗不过,只得尽量把寒风挡住。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见到前方设的核查荐书行李的帐篷。
“老爷,再有五位就到咱们了!”李顺高兴地说,他踮脚,仔细观察前人做法,唯恐初来乍到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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