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佑棠好言开解:“你是家中独子,她们哭也是因为怕你偷溜去从军,女眷总是胆小些的。我说句不吉利的大实话,若你在军中出意外,她们就成孤儿寡母了。叔伯舅父再亲,也是各人有各人的家小,能看顾一辈子吗?”容佑棠把书箱端正摆在书案一角,又说:“咱们两家差不多的。平时但凡我有个头疼脑热、擦破油皮流血,我爹就着急上火。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洪磊情绪低落:“我就是不放心她们,所以才无奈进了国子监。否则,凭她们怎么困得住我?”
容佑棠四处看看,忙低声提醒:“快别这样说!国子监门槛甚高,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望之兴叹的,要慎言!”
“放心吧,没人,就咱俩。”洪磊懒洋洋道:“你是怕被贡生听见对吗?”
“倒不是怕,我只是想安心专心读书而已。”容佑棠坦然道,起身拿了铭牌,说:“走吧,去膳堂,晚了饭菜都是凉的。”
洪磊无精打采,随手抄起铭牌,肩背耷拉地跟着走,羡慕道:“佑子,你是读书的料,夫子特意挑出你的文章夸呢。我不行,我从小不爱读书,缺乏悟性灵气。”
“愧不敢当,幸得高人指点而已。”容佑棠忙谦逊道,提及庆王,他的眼神下意识热切又钦佩。紧接着好声好气商量道:“嗳,你能不叫我佑子吗?”
洪磊相当不服气:“为什么你能叫我‘磊子’、我就不能叫你‘佑子’?”
“我叫磊子是跟着你家人称呼的,可我爹并不称呼我‘佑子’啊!”容佑棠哭笑不得。
洪磊心情好转许多,眉飞色舞道:“那天几次听见容叔唤你‘棠儿’,难道我也——”
“当然不行!”容佑棠毫不客气肘击,佯怒道:“咱俩同辈的,你也好意思!”
“好哇,你敢打我!”洪磊玩闹着,也肘击一记,并鬼使神差掐其脸颊一把,心直口快道:“又滑又嫩,原来吃豆腐是这种感觉——”
容佑棠登时真怒:“胡说八道!找打!”
两个颇为投缘的少年穿一样的书生袍,跑在宽阔大气庄严的国子监甬道上,朝气蓬勃,落入远处高楼凭栏远眺二人眼里:“就是左侧白净的那个,如何?”郭远悠然问,他今日偷得浮生半日闲,来寻挚友叙旧。对于容佑棠,他冥思苦想多时,最终决定不插手、静观其变——他虽比赵泽雍年长,却从未将其当表弟看待,一直尊称其为“殿下”。
赵泽雍是以赫赫战功封的亲王,虽时常因为强硬铁腕遭朝臣弹劾、甚至联名弹劾,但都能全身而退。
总而言之一句话:郭远选择相信赵泽雍处理私事的能力。
国子监祭酒路南眯起眼睛,观察片刻,不疾不徐说:“看似有些跳脱,未定性。但文章做得不错,通透有灵性,锐利带锋芒,有超越年龄的见识。执教国子学的刘复特意圈了呈上来。”路南评判一通后,总结道:“还行,不算辱没你家荐书。以前送来的,尽是像子琰那样的猴儿。”
郭远难得愉快笑出声,怀念道:“小二当初只在国子监读书几个月,就无论如何不肯继续了。那年元宵后,他留书悄悄离家,骑马追赶殿下,犟牛性子,撵也撵不走,一路跟到西北,入伍从军。如今已是十年前的事了。”
路南豁达道:“人各有志,勉强不得。子琰读书只算一般,带兵打仗却算一流,浑身流淌老定北侯大人的热血。”
“其实也没谁勉强他,不过我家老祖宗使的计罢了。自己争取的,总比伸手接受的要宝贵珍爱。”郭远道。
“老夫人睿智,路某深感佩服。”路南恭谨道,四处看看,话音一转问:“庆王殿下如何了?这几日听着满朝风言风语,可惜我是文官中的文官,连打听也不能。”
郭远叹息:“兴建北营何等艰难?重重阻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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