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言身边每天都有大批的兵卒死去。
死在戈壁荒漠之上,献血喂饱了岩石,每当太阳升起,将这块荒凉之地照耀成一片猩红。
从最开始的悲恸,到现如今的麻木。
坐在将营里,随一帮前辈排兵布阵,分析战况,亦或是操练军士,查探敌营。
每晚擦拭刀剑的时候,刀锋冰冷犹如淬了寒月的毒,上面清晰映照出自己的面容,胡子拉碴,辅以狠戾的眼神,耸耸鼻翼就能闻到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仿佛置身于屠戮场。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那小丫头会不会被自己的样子吓到?她…会不会嫌自己臭?
帐篷外吹起号角,声音嘈杂起来,敌军夜袭。
隔着沉沉夜色,他也能够听到弓箭没入皮肉的闷响,刀刃割开脖颈的那一下发出清脆的刺啦声,朔言提剑而出,只一瞬三两敌军的胸前便簌簌流出鲜血,几秒后鲜血喷涌而出,在惨叫声中朔言冷笑着对自己说:可笑。
敌军原本想偷偷潜入烧掉粮草,不料却被发现,慌乱中发错了信号弹,导致埋伏在不远处的数万大军倾泻而下,一时间喊声震天。
两军决战,就在这黎明前的霭霭沉夜里拉开了。两方都有些措手不及,因此分不出高下,势均力敌而已。
朔言杀红了眼,血沫翻飞中,何时中箭不知,何时断剑不知。残垣断壁,尸横遍野,随手拾起地上的长枪或是大刀,贯穿对方的铠甲时,何时胸口插了一把匕首,也不知。
恍惚中,听见两鬓斑白的父亲对自己说:"朔言,许家从此就是你的担子了。"
膝盖骨碰到冰冷的地面,许家祠堂里牌位前的香火长年青烟袅袅,朔言接过父亲的佩剑,剑身铜铸,没有繁复的纹饰挂件,却重到让他叩下头去。
醒来时,已经在回程的路上。
大将军亲自前来探望,言语中满是钦佩赞赏之意,并许诺定会替他在皇上面前争取封赏,离开时不忘叮嘱他好好养伤。
朔言虚弱地笑着,心里算算,已是出来两年有余了。
军功不可没,虽说落了一身的伤,若能保许家几世平安,也是值了。
凉子每日准时同大夫人和老太太一起守在门口,她们守累了离开后,她还是守着。
老姑姑也不怎么骂她了,看到她总是重重地叹气。
涟亭在二小姐跟前服侍了一阵子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许府,说是娘家来了书信,替她在老家谋了一门好亲事,就等她回去成亲了。
临走,涟亭握住凉子的手,轻声说道:"凉子,答应我,不要委屈了自己。"
凉子取下腰间的荷包放到涟亭的手里,回道:"我何曾委屈了自己,我现在的委屈,都是为了日后不要委屈自己。"冲急着要开口的涟亭摆摆手,凉子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偷偷地也学着做过香粉,味道浓淡却总是还差上几分,这荷包里装着的,是最详细的制作方法,现在我将它交给你。涟亭,我心里知道,我不会有好结果的,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就劳烦你将这方法教给下一位替他熏衣服的丫鬟。"
涟亭接过荷包,点点头。
里头老姑姑来催凉子去干活,二人来不及泪别,只得匆匆分离。
涟亭刚上马车,便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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