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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伟喜笑颜开地应了一声,恭敬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叠纸放在桌子上,全都是这次云南之行获得的情报,看来他也是早有准备。

等他退下,许平才拿起情报看,越看眉头皱得越深;这个童怜还真不是一般的女人,虽然对于她的信息只有只字片语,但却不难看出这个女人手段之高明,京城之乱时,铁臂苍鹰这些人都能被她收于麾下,又为纪龙网罗那么多的人才和高手,这些人隐藏在京城那么久却不被发现,可见她的高明之处绝不止纸上所描绘的这些。

妈的!许平不禁暗骂了一声,恐怕这娘们就是纪龙的影长,纪龙一直站在明处吸引朝廷的眼光,她却私下准备叛逆所需的人马和兵器,甚至早就把人马埋伏在京城之内,朝廷上下那么多眼线竟然都没有发觉,真失败……

“来人一”许平怒气冲冲地喊卩一声。

“主子。”

一名丫鬟赶紧跑了进来,虽说是丫鬟但却是魔教中人,自从柳叔死后许平加强了府里的防卫,不少丫鬟都是从刘紫衣那挑来的,忠心耿耿扮演着下人的角色,一个个身手不凡,各有不同的本事。

许平满面怒火地将情报拍在桌子上,咬着牙吼道:“将这份情报抄写起来,一份送到宫里,一份送到你们教里,告诉柳如雪,手上能停的事全停,第一时间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活的不行哪怕尸体也要。”

“是。”

丫鬟恭敬地应了一声,一看主子发这么大的火,丝毫不敢怠慢,赶紧拿着情报跑了出去。

童怜,许平红着眼记住了这个名字,看来这女人绝对没自己估计的那么简单,能力之强恐怕还在柳如雪之上,这种暗地里的较量确实困难,这女人直到现在朝廷的眼线还发现不了,可见她手段之高明,想抓住绝不容易,但若能抓住她,等于砍去纪龙的一只手,绝对大有功效。

休息了一会儿,果然宫里就来人了,名义上说得好听,说是两位将军回来了,所以圣上设个家宴,但实际上还不是纪中云有了明确的消息,朱允文想要许平一起来商量。

马车一路上缓慢地朝皇宫行进,许平半眯着眼,猜想着纪中云到底要干什么?

搞得京城局势紧张,但他却和个没事人一样到处乱晃,看来令天一切就能分晓了。

御花园内热闹非凡,丝毫看朱允文一贯节俭的作风,到处都是忙碌的宫女、太监,精心准备着一道一味佳肴,又将御花园好好装饰了一番,金杯银筷,玉碗桶木屛,一切尽显皇家的奢华之风。

随同一!人一起前来的几百名将士虽然无法一起进宫,但朱允文还是在宫阄外赐宴,这举动就连许平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再怎么功勋萦萦的老兵,也不必给他们这样的恩宠朱允文这个九五之尊架子自然不小,哪会那么早到场,许平刚穿过走廊时就看见御心亭那有两个健朗的身影在对飮,阵阵豪迈大笑更是不绝于耳,周围的宫女、太监早被屛退到百米之外,恭敬等候两人的吩咐。

两人的谈笑戛然而止,纪中云半眯起眼来,抬头看了看许平,眼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欣赏,纪镇刚也转过头来,一看见宝贝外孙,立刻就童性大发地喊了起来:“平儿,赶紧过来陪我喝两杯。”

“来啰。”

许平一边走,一边观察着,除了以前不经意地看几眼外,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纪中云。

身材不像外公那么魁梧有型,虽然有几分消瘦,但看起来却充满了力量,虽说是苍老之颜,但给人的感觉依旧威风无比,隐约透露着让人无法抵抗的威严,鹰眉剩目煞是好看,想必年轻时也是一名美男子。

御膳还在准备中,但这两个老家伙已经忍不住在亭边摆开一桌先喝一点,虽然隔壁亭子里飘来阵阵诱人的香味,但戎马一生的他们似乎更习惯粗糙简单的生活,几块牛肉干,一把花生已经是他们最好的下酒菜,对于这两人不合规矩的要求,没人敢说个“不”字,乖乖为他们准备这一桌粗糙的酒菜。

许平迳自坐到他们面前,客气地弯了弯腰,微笑着说:“平儿参见外公、镇北王。”

纪中云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尽管他是异姓王,但皇家之人相见自然不必行礼,许平的谦虚倒让他有点意外,马上也站起身来鞠了一躬,爽朗地笑道:“太子殿下客气了,纪中云不过一粗鲁莽夫而已,哪当得起你这大礼呀。”

本来按这种场面应该是“久仰久仰、哪里哪里”之类的废话好好说上一顿,互相看一下谁拍马屁的功夫比较高,将吹嘘奉承的恶心话较量一下。

纪镇刚似乎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吹胡子瞪眼地说:“得了你们,别在老子面前装斯文,真当我不认识你们啊?一个个比我还他妈无耻,装什么装呀!”

纪中云尴尬地笑了起来,许平并没有继续客气,而是笑着一挥手示意大家先坐下,一二人轮番坐下,眼尖的宫女立刻拿来酒杯碗筷,殷勤地为三人斟满了酒。

“平儿。”

纪镇刚爽爽地抿了一口酒,满面红光地说:“外公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这次咱家有后也多亏了你的主意,回来的时候我特地问了一下,已经有四个小头怀孕,看来我离抱孙子也不远了。”

“呵呵,恭喜外公。”

许平双手捧起酒来,一脸谦卑的微笑。

但许平心里却暗自骂了起来,心想:你那手段比我还狠一百倍,我那可怜的舅舅不累断老腰才怪,这段时间光是被你灌下的春药没一斤都有八两,这么强的药劲,别说是睡几个女人了,短他去给猪配种,照样能怀胎下崽。

纪镇刚爽朗地笑了好一会儿,纪中云马上就不爽地说:“得了你,别碰个人就开始吹嘘这事,这把年纪才抱孙子有什么得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抱了太孙呢。”

“我乐意。”

纪镇刚立刻吹胡子瞪眼,像小孩子耍脾气一样让人哭笑不得。许平在一边笑而不语,从这轻松的气氛丝毫看不出两人之间关系的微妙,两大军营的对峙似乎一点都不影响他们的心情,反而凑在一起如孩童般打闹,这种血水里滚爬来的交情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

“圣上驾到!”

一声高亢的喊声,朱允文在宫女的簇拥下款款而来,即使一身便服,但举手投足间也尽显帝皇之尊,两个老家伙一看立刻都闭上嘴,老实地站了起来。

按规矩,面圣时自然是要跪地行礼,但朱允文抬眼一看,一个是不太听话的儿子,从来不喜欢给自己面子;一个是现在最为仰仗的泰山大人,辈分比自己还大;最后一个是让人不省心的开国大将,手握饿狼营大军,现在态度还不明朗。

这三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朱允文苦笑了一下,没等三人做点样子就摆手说:“行了,都是自己家人不必行礼,入座吧。”

许平笑咪咪地看了他!眼,心想:你倒是识相。两个老家伙也没说什么,许平马上客气地让两位老不死的先进亭子入宴,自己这小辈当然是最后一个坐下。

刚落坐,朱允文就温和地笑了笑,捧起酒杯温和地说:“两位将军,这次衣锦还乡想必感慨不少吧?一会儿可得把一路上一闻说说,让我也听听有什么趣事。”

“荒野之地而已,哪有什么趣事。”

纪中云客气地回应了一声,捧起酒一飮而尽,红晕迅速爬上脸庞。一纪镇刚自然也不甘落后,头一扬酒杯也空了,两人的豪迈之情不减当年,尽管都年过甲子,但依旧健朗无比,不过似乎有点暗自较劲的意味。

朱允文一放下酒杯,原本满脸微笑瞬间消失,手一挥,宫女们立刻惶恐地退到一边去,纪中云似乎也意料到了什么,一点都不显慌张,而是笑咪咪地说:“圣上,有话不妨直说吧!”

朱允文眼睛溜溜地转了几圈后,才皱着眉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朕想知道,镇北王规在到底持哪种态度?是想帮着令郎一起对抗朝廷,图我大明的江山社稷?或是依旧忠于大明,还是我大明忠心耿耿的镇北王爷?”

许平和纪镇刚顿时有些愣住,朱允文把话说得这么坦白,让二人有些预料不到;对于纪中云,朝廷的态度一直都很温和,这斩钉截铁的问一在令人诧异。

反而是纪中云镇定许多,微微的一笑,反问:“圣上,如我有逆反之心,那此刻也不会坐在这与您同飮了,和我一起到京城来的就是饿狼营的大军,难道我的态度还不明朗?”

朱允文冷哼了一下,说:“王爷,既然如此,你们不听兵部调令,又从何谈忠心二字。”

纪中云也不恼怒,苦笑了一下,说:“您又何须明知故问呢?兵部不过是朝廷的一个傀儡而已,养的全是一群只会吃饭的人,纪某真正在意的是圣上的意思,兵部之令别说是我,破军营和其他各军哪个听其调遣?”

纪镇刚可不想在这时候被拖下水,马上抬头看天,装聋作哑;许平自知辈分小,也乖乖地没说话,心里有些惊讶老爹竟然这么直接地质问他,难道不怕纪中云恼羞成怒吗?

朱允文面色一下就有些沉了,不过还是压着怒火,声音嘶哑地说:“王爷,明人不说暗话,饿狼营盘据东北多年,却不听朝廷之令,眼下令郎谋逆已是事实,今天你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唉……”

纪中云一地叹息了一声,抿着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朱允文始终冷着脸看着他,没了以往那么谦卑的态度,许平满脑子全是疑惑,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灵光—闪,难道老爹手里已经调集了足够应付饿狼营叛变的兵力,才会信心十足地逼他表态,或是有别的原因才让他这么胸有成竹?

气氛一时间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许平和纪镇刚都直直地看着纪中云,他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目前的局势,如果饿狼营真的全军北下,到时候北方一地肯定会血流成河,甚至连京城都会被牵扯进去,战乱会迅速扩散全国,还没稳定下来的大明瞬间烽烟四起,生灵涂炭。

纪中云沉默了许久,突然抬眼看了看许平,皱着眉头又是无奈的苦笑,有些自嘲地说:“圣上,如果我的那些孙子,哪怕有一个能和太子殿下的聪慧媲美,恐怕我真的会拔营起兵,和逆子一起打天下了。”

朱允文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确实如纪中云所说,别看纪龙乃一代枭雄,可是纪中云的孙子全是吃喝嫖赌的公子哥,哪怕打下了江山也坐不住,真是凤凰生孔雀,孔雀生大鹏,一代不如一代。

许平嘴角难掩讥讽地一笑,除了纪开文被自己收拾以外,其他的孙子全是酒囊饭袋,凭他们也妄想能坐穗江山?纪中云威震天下,纪龙也是一个当世枭雄,但却后雄无人,实在可笑。

纪中云满眼赏识,想想自己那些不成器的儿孙难免摇头叹息,苦笑着说:“纪某追随了祖皇一辈子,自问火里来刀里去没眨过一下眼,但逆子之事却让我寝食难安,如果妄然起兵,恐怕一世忠名就毁于一且了。”

“镇北王执意要出兵吗?”

朱允文眯着眼,微微露出一丝的杀气。

纪中云慌忙摇了摇头,一脸自嘲地说:“不,我绝不认为凭着饿狼营的起兵就可以横扫天下,毕竟近年来,兄弟们有的告老还乡,有的在边疆战死,朝廷一直没有补充过一兵一卒,又没多余的粮饷可以扩充。饿狼营号称十万之众但却只剩七万兵马会靠着这些老兵残将不可能对抗得了朝廷。”

三人都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把老底交代得那么清楚,朱也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步步紧逼地问:“镇北王到底是何意?饿狼营战与不战全凭您一句话了。”

纪中云面沉如水,思索了一会儿,长叹一声说:“圣上,纪某也不想再争什么,自问戎马一生对大明也是忠心耿耿,现在半截身子入土,也不想背上叛逆的骂名,但一边是皇上,一边是骨肉挚亲,手心手背全是肉,实在难以抉择。”

“难也得做出选择。”

朱允文的声音很低,但却给人无边的压力,皇权之尊的威严别说纪中云了,就连许平都感觉到一丝惶恐和不安。

纪中云被朱允文一句句地逼到悬崖边:一脸扭曲不难看出他的纠结;对于祖皇的忠诚让他戎马一生不畏生死,在尸骨遍地的前线打拚了那么多年,可说是功勋费费,哪曾想到老了远得面对这样的局面,一方是自己儿子的谋逆,~方是对大明的忠诚,他甚至悲哀地想过要是自己死了多好,起码不用面对这样的两难。

“圣上!”

纪中云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一咬牙,跪到地上,气若游丝地说:“老臣教子无方,罪孽深重,但眼下之势却让我左右为难,纪某斗胆请求圣上开恩,让臣遣散饿狼营的老将,让他们安心地回家与亲人圃聚吧。”

短短数十秒钟,他竟然全身大汗,一脸无神,彷佛苍老了十几岁;如此表态等一不想和朝廷对抗,纪镇刚脸上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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