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晓的伤势日渐好转。
天开始回暖。山中感受最为深切。原来寂静的山中,开始有了鸟鸣之声。老树开始发芽,春天来了。
春寒料峭中,裴晓慢慢的打扫着屋子。他的伤势尚未全好,箭疮已经愈合,但稍为不慎则怕复裂。但是,裴晓又觉得一个人天天躺在床上,难受得紧。
扫了几下,裴晓已渐渐不支。额上虚汗直冒。
刚好猎户进城回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笤帚,扶他坐下,粗声粗气的嚷着:“兄弟,我不是让你躺着就好吗,你起来做什么呀你!”
没办法,在猎户面前,裴晓好像一直都是弱者。初见他时,身负重伤,后来虽然慢慢在恢复,终是弱弱的。只得乖乖坐下。
猎户顾自倒了一盅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后,擦了擦嘴角的残水,这才开口说:“兄弟,我今日进城,城中贴出告示,你哥我大字不识一个,干脆揭了告示,回来与你看呢!”说着,从怀中取出官府告示。
裴晓展开一看,告示已被撕去一角,但内容大致看得清楚:
12月,刘义隆将军胡崇之等率众二万援盱眙。燕王谭大破之,枭崇之等,斩首万余级,淮南皆降。永昌王仁攻悬瓠,拔之,获义隆守将赵淮,送京师斩之。过定项城,及淮西,大破刘义隆将刘康祖,斩之,并俘虏将军胡盛之、王罗汉等,传致行宫。癸未,车驾临江,起行宫于瓜步山!
裴晓看了,心下翻腾了一番,宋兵败了!
为何魏军如此神速?!
猎户也不明所以,问裴晓,告示所示何事。
裴晓面对着救命恩人,也不想瞒着他。就算两军对垒又如何?就算自己是宋人,猎户是魏人又如何?若要生命,奉上就是。
猎户听后,却不知道裴晓心中早已转了几百十道弯。听到裴晓唠叨了一句,魏军为何如此神速,他还讪笑着说:“兄弟,要是我们柔然不和谈,与宋军形成掎角之势,嘿嘿,这就难说了……”。
“嗯?!”裴晓听了疑惑了,道:“大哥,难道你非魏人?”
猎户把头摇得拔浪鼓似的,说:“兄弟,跟你说了也无妨,我是柔然人,前此年居山北面,前年,魏和柔然和谈后,两族来往甚密,原先的边界解除,人来往就多了……”,“嘿嘿,我一个大粗人,一人吃饭全家不饿,哥哥我只会打猎,就搬到这燕山西面来了……”
猎户在继续说着些什么,裴晓已无心听下去。他的心里,只重复着猎户的一句话,“要是我们柔然不和谈,与宋军形成掎角之势……”
裴晓的脑里一激灵,是啊,柔然与魏的对峙,从晋始,至今也有几百年之久,魏大破柔然双方和谈,不过是一年多啊,平城北门,过了燕山,就是柔然域内,北门守城兵力怎么可能会是最弱?
如此,伽蓝所献的图有诈?为什么?伽蓝为什么要使诈?
一连几个时辰,猎户都跟在裴晓身边,看着实在担心。不肯卧下半分,拖着一个病体,苍白着脸,只是自顾自的唠叨着。猎户也只是听到一些片言只语,伽蓝,为什么?
哦,是了。汉族北方的最高门第是崔、卢、李、郑四姓。伽蓝姓崔,伽蓝是北方士族高门第一姓!裴晓为自己的后知后觉,就差捶破自己的脑袋。十年了,从十年前见到伽蓝,见到老师的一刻,听到伽蓝说她姓崔,老师,总是只说表字,名姓不提,自己就该明白,崔姓的不同啊。连这一点都要十年后才明白,难怪伽蓝的防御图有诈他也看不出来!
难受了两日,裴晓渐渐明白过来。人也好受得多。难怪伽蓝对于刘义隆默许婚姻事并不惊喜羞涩之意,原来她……
裴晓有难受起来,伽蓝如此所为,岂不比自己更难受?
伽蓝,伽蓝!
一定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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