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之人纷纷议论,先是大骂漕运司趁火打劫惟利是图勒索百姓,后来忽有人话锋一转,把矛头对准了王安石:“这都是那王相公的均输法害的。均输官营,利归官府,让漕运司与商贾争利,把他们变得利字当头贪婪成性,自然只知道勒索百姓了。”
另一人闻声应道:“岂止是均输法,那青苗法方田均税法哪一条不是利字当头,哪一条不是旨在搜刮百姓增加官府赋税利钱收入?”
周围附和者众。雯儿大怒,张嘴就骂:“你们这些刁……”庞荻立即捂住她的嘴,赵颢也拉她出去,摇头示意要她不要作声。雯儿无奈,硬生生地把个“民”字咽下肚去,转身就气冲冲地朝客栈跑去。
庞荻也随之怏怏不乐地回到客栈。心想此事其实不是公公的错,她对均输法细则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此法虽确是旨在增加官府收入,但绝没有借事故索要巨额罚金勒索百姓的道理。此事应算是漕运司的官员贪赃枉法,而一般百姓对新法的认识还很不清楚,早以习惯了看到不平事就把责任推到新法上,却不会去深究个中谁是谁非,让公公无故承担了恶名。
坐在客栈中左思右想,觉得如果不管那女子毕竟不妥,任由她继续卖身反复哭诉不知还要为公公和新法惹来多少非议,而那女子的确也很可怜,若是不慎沦入俗人恶夫之手或烟花之地,一生就此断送掉了。不如直接接济她需要的一千缗钱,就当是为公公积福罢。
但身上哪有这么多钱。想来全身上下也只有头上的金钗还值这些钱,她叹叹气,伸手摘下,凝视了半天。
这是她的嫁妆之一,母亲给她的传家之物,精雕细刻,镶有十几粒珠宝,少说也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
罢了罢了,毕竟是身外物,与一人的生命比起来始终是微不足道的。
于是她悄然出门,到客栈附近的当铺把金钗当了一千缗钱。金钗实际价值她也不清楚,只要价一千,那老板细观金钗后也不多话,立即便取出钱来,想必金钗所值绝非这么点钱罢。
再去找到那女子,把钱递给她,说:“你可以去赎回你丈夫了。”然后转身便走。
那女人愣了半晌,突然跑到她面前一跪,说:“既然夫人将我买下,那我以后就跟在夫人左右服侍夫人了。”
庞荻摇头说不必。那女子却不肯走,只紧跟她身后,亦步亦趋。
她笑了,问:“你跟着我又如何去赎你丈夫?”
那女子想想说:“夫人请告诉我贵府地址,待我去汴梁寻夫回来后必登门为奴一生侍奉夫人。”
她要去汴梁。也罢,就让她跟着,带她回家,说不定公公还可以帮她,最起码也可以让她与丈夫团聚。
于是她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垂首回答:“我叫秋娘。”
“好,”庞荻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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