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磨到最后也技穷了,死乞白赖地凑近过去,嘴唇在崔璨额角有一下没一下的亲。
崔璨刚撕开一片创可贴,剪裁成不太影响美观的大小,还没找准合适的位置往上贴,病号突然表达爱意,妨碍了他的施工。
他不得已举起手来,往椅背上靠了靠,“瑞安。”
“嗯,”林瑞安本想假装没听见,让他多喊他两声,可答应得太积极,随时随地支应着似的。
他惋惜地想,毕竟听一句少一句了。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这么叫他。
男孩儿合上医药箱的盖子,折断那两根弄脏的棉签,丢进垃圾桶,叫了他一声就往他怀里钻。
他立即自心窝一路酥进了骨髓里去。
“……你找到她了“"揉揉男孩儿的后颈,他望着天花板,不知该如何修饰那些对崔璨来说略显残酷和刺耳的真相。
“嗯。”
“她还活着。”
“嗯。”
“还记得我。”
“……嗯。”
林瑞安摸摸自己下巴上的胶布,吞咽时有不明显的牵拉感,吊着他肺腑中浸润和打磨过的话:“她眼睛看不见了,但还背得出你的出生时间,血型,也能说出几件你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
我的线索应该是没错的,基本信息都吻合,但我不是当事人,具体的……你得亲自去问。
白天之所以没带你去,是因为……我疑心病很重,怕是骗局,我先去探探会保险一点。”
他就是偏心,就是多虑,就是不愿让他的男孩儿再受一丁点儿委屈。“这次对了,是真的,十有八九。我想你见了她也能想起些什么来,人们都说亲子之间会有心灵感应嘛,你也不用烦恼见了面会尴尬,我陪你去?我陪你去。”
"puppy,开心笑也行,哭也行……”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崔璨抱他抱得太紧了,手在打颤,勒得他呼吸困难。
“她看不见我了。”
林瑞安闭上眼,几不可闻地叹息。
起码女人还有一双温暖的手,抚摸钢琴和狗,窗台上的花草,还有学琴的小孩子调皮的脑袋,也抚摸过林瑞安的脸庞。
她摸得出形状,质地,远近,却摸不出一个人亦真亦假的心。
第二次给盛敏柔打去电话,林瑞安允许崔璨旁听。这情景好笑又辛酸。她的孩子竟要先适应她说话的声音,把“母亲”这个概念重新植入他的认知范围——他睡了一觉才刚刚接受这件事,他要回家了。
“嗯,我们待会儿就出发,差不多十一点能到。”林瑞安策划着这场意义非凡的见面,仿佛又做回了中间人的角色,但前后的内涵可是大不相同了。
“好,好的。”女人殷切地说,仿佛被传染了些许紧张:“我……要准备些什么吗?”
“不必了。”林瑞安温声道:“您再多等这一会儿。就这一会儿。”
她已经等了十二年。
这是个和往常都不同的早晨。她在挂掉电话后把下午的钢琴课延迟到晚上,洗了澡,盘了头发,做过祷告,又擦了一遍丈夫遗照的相框,她有一个上锁的抽屉,装满所有看不见的回忆,她只是打开那道锁就能触摸到鲜活而温热的灵魂,丈夫的结婚戒指,口琴,银质烟盒,儿子的玩具,作业本,小时候的衣服都是她用缝纫机手作的,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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