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17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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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星星道:“大仁大义四字,如何克当?宗前辈此刻奇经八脉都受剧震,最好立即运气调息,那么练七伤拳时所积下来的毒害,当可在两三年内逐步除去。”

宗维侠自己知道自身毛病,拱手道:“多谢,多谢!”

当即退在一旁,坐下运功,明知此举甚为不雅,颇失观瞻,但有关生死安危,别的也顾不得了。

周星星俯下身来,接续唐文亮的断骨,对常敬之道:“拿些回阳五龙膏给我。”

常敬之从身边取了出来给他。周星星道:“请去向武当派讨一服三黄宝腊丸,向华山派讨一些玉真散来。”

常敬之依言讨到,递了给他。周星星道:“贵派的回阳五龙膏中,所用草乌是极好的;武当派三黄宝腊丸中的麻黄,雄黄,藤黄三黄甚是有用,再加上玉真散,唐前辈调养两个月后,四肢当能完好如初。”

说着续骨敷药,片刻间整治完毕。

别派各人听道,那也罢了。崆峒五老听到他高吟这四句似歌非歌,似诗非诗的拳诀,却无不凛然心惊。这正是七伤拳的总诀,乃崆峒派的不传之秘,这少年如何知道?他们一时之间,怎想得到谢逊将七伤拳谱抢去后,传给了他。

周星星高声吟罢,走上前去,砰的一拳击出,突然间眼前青翠晃动,大松树的上半截平平飞出,轰隆一响,摔在两丈之外,地上只留了四尺来长的半截树干,切断处甚是平整。

常敬之喃喃的道:“这……这可不是七伤拳啊!”

七伤拳讲究刚中有柔,柔中有刚,这震断大树的拳法虽然威力惊人,却显是纯刚之力。他走近一看,不由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但见树干断处脉络尽皆震碎,正是七伤拳练到最深时的功夫。

原来周星星存心威压当场,倘若单以七伤拳震碎树脉,须至十天半月之后,松树枯萎,才显功力,是以使出七伤拳劲力之后,跟着以阳刚猛劲断树。那正是效仿当年义父谢逊在冰火岛上震裂树脉再以屠龙刀砍断树干的手法。

只听得喝采惊呼之声,各派中此伏彼起,良久不绝。

周星星道:“混元霹雳手成昆一心挑拨六大派和明教不和,后来投入少林门下,法名圆真。昨晚他混入明教内堂,亲口对明教首脑人物吐露此事。韦蝠王,五散人等皆曾听闻。此事千真万确,若有虚言,我是猪狗不如之辈,死后万劫不得超生。”

这几句话朗朗说来,众人尽皆动容。只有少林派僧众却一齐大哗。

只听一人高宣佛号,缓步而出,身披灰色僧袍,貌相威严,左手握了一串念珠,正是少林三大神僧之一的空性。他步入广场,说道:“曾施主,你如何胡言乱言,一再诬蔑我少林门下?当此天下英雄之前,少林清名岂能容你随口污辱?”

周星星躬身道:“大师不必动怒,请圆真僧出来跟晚辈对质,便知真相。”

空性大师沉着脸道:“曾施主一再提及敝师侄圆真之名,你年纪轻轻,何以存心如此险恶?”

周星星道:“在下是要请圆真和尚出来,在天下英雄之前分辨是非黑白,怎地存心险恶了?”

空性道:“圆真师侄是我空见师兄的入室弟子,佛学深湛,除了这次随众远征明教之外,多年来不出寺门一步,如何能是混元霹雳手成昆?更何况圆真师侄为我六大派苦战妖孽,力尽圆寂,他死后清名,岂容你……”

周星星听到“力尽圆寂”四字时,耳朵中嗡的一声响,脸色登时惨白,空性以后说什麽话,一句也没有听见,喃喃的道:“他……他当真死了麽?决……决计不会。”

空性指着西首一堆僧侣的尸首,大声道:“你自己去瞧罢!”

周星星冷笑道:“那是移花接木,真的园真还没有死。”

空性在一旁瞧着,愈来愈怒,纵声喝道:“小子,过来纳命罢!”

这几个字轰轰入耳,声若雷震。周星星愕然回头,道:“怎么?”

空性大声道:“你明知圆真师侄已死,却将一切罪过全都推在他的身上,如此恶毒,岂能饶你?老和尚今日要开杀戒。你是自裁呢,还是非要老和尚动手不可?”

空性踏上几步,右手向一头顶抓将下来,这一抓自腕至指,伸得笔直,劲道凌厉已极。

殷天正喝道:“少主。是龙爪手,不可大意!”

周星星身形一侧,轻飘飘的让了开去。空性一抓不中,次抓随至,这一招来势更加迅捷刚猛。周星星斜身又向左侧闪避。空性第三抓,第四抓,第五抓呼呼发出,瞬息之间,一个灰袍僧人便似变成了一条灰龙,龙影飞空,龙爪急舞,将周星星压制得无处躲闪。猛听的嗤的一声响,周星星横身飞出,右手衣袖已被空性抓在手中,右臂裸露,现出长长五条血痕,鲜血淋漓而下。少林僧众喝采声中,却夹杂着一个少女的惊呼。

周星星向惊呼声来处瞧去,只见小昭神色惊恐,叫道:“星哥,你……你小心了。”

空性一招得手,纵身而起,又扑将下来,威势非凡。这路抓法快极狠极。周星星平生从未见过,一时无策抵御,只得倒退跃开,这一抓便即落空。

空性龙爪手源源而出,周星星又即纵身后退。两人面对着面,一个扑击,一个后跃。空性连抓九下,尽皆落空。两人始终相距两尺有余,虽然空性连续急攻,周星星未有还手余地,但两人轻功上的造诣,却极明显的分了高下。空性飞步上前,周星星却是倒退后跃,其间难易相去实不可以道里计,空性始终赶他不上,脚下自早已输得一败涂地。周星星只须转过身来奔出数步,立即便将他遥遥抛落在后了。

其实周星星不须转身,纵然倒退,也能摆脱对方的攻击,他所以一直和空性不接不离,始终相距在二三尺间,乃在察看他龙爪手招数中的秘奥,看到第三十七招时,只见他左手疾扑而前,使得又是第八招“拿云式”他第三十八招双手自上而下同抓,方位虽变,姿势却和第十二招“抢珠式”相同。这些招式的名称,周星星自是一无所知,但出手姿势,却每一招都看得分明,记得清楚。

原来那龙爪手只有三十六招,要旨端在凌厉狠辣,不求变化繁多。空性中年之时曾数逢大敌,但只要使出这龙爪手来,无不立占上风,总是在十二招以前便即取胜,自第十三招起,只是自己平时练习,从未在临敌时用过,这一次直使到第三十六招,仍未能制服敌人,那是平生从所未有之事。到第三十七招时,已迫得变化前招,寻思:“这小子不过轻功高明,身形灵便,一味东躲西闪而已,倘若当真拆招,未必挡得了我十二招龙爪手。”

周星星这时却已看全了龙爪手三十六式抓法,其本身虽无破绽可寻,但乾坤大挪移法却能在对方拳招中造成破绽,只是心下踌躇:“此刻我便要取他性命,亦已不难,但少林派威名赫赫,这位空性大师又是少林寺的三大耄宿之一,我若在天下英雄之前将他打败,少林派颜面何存?可是要不动声色的叫他知难而退,这人武功比崆峒诸老高明得太多,我可无法办到。”

正感为难之际,忽听空性喝道:“小子,你这是逃命,可不是比武!”

周星星道:“要比武……”

空性乘他开口说话而真气不纯之际,呼呼两招攻出。周星星纵身飘开,口中说话继续接了下去:“……也成,要是我赢得大师,那便如何?”

这几句话中间语气没半点停顿,若是闭眼听来,便跟心平气和的坐着说话一般无异,决不信他在说这三句话之间,已连续闪避了空性的五招快速进攻。

空性道:“你轻功固是极佳,但要在拳脚上赢得我,却也休想。”

周星星道:“过招比武,谁又能逆料胜败?晚辈比大师年轻得多,武艺虽低,气力上可占了便宜。”

空性厉声道:“要是我在拳脚之上输了给你,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周星星道:“这个可不敢当!晚辈输了,自当听凭大师处分,不敢有半句异言。但若侥幸胜得一招半式,便请少林派退下光明顶。”

空性道:“少林派之事由我师兄作主,我只管得自己。我不信这龙爪手拾掇不了你这小子。”

周星星心念一动,已头了主意,说道:“少林派龙爪手三十六招没半点破绽,乃天下擒拿法中的无上绝艺,只不过大师练得还有一点儿不大对。”

空性怒道:“好罢!你要是破解得了我得龙爪手,我立即回少林寺,终身不出寺门一步!”

周星星道:“那也不必!”

两人如此对答之际,四周众人采声如雷,越来越是响亮。

原来两人口中说话,手脚身法却丝毫不停,只有愈斗愈快,但说话得语调和平时一模一样,绝无半点停顿气促。当空性说“你轻功固是极佳”这句话时,左手五指急抓而下,说到“却也休想”时,语音威猛,双手颤动,疾拿三招。两人边斗边说,旁观众人得喝采声始终掩盖不了二人的语音。

周星星最后说到“那也未必”时,陡然间身形拔起,在空中急速盘旋,连转四个圈子,愈转愈高,又是一个转折,轻轻巧巧得落在数丈之外。

众人只瞧得神眩目驰,若非今日亲眼目睹,决不信世间竟能有这般轻功。青翼蝠王韦一笑自负轻功举世莫及,这时也不禁骇然叹服。

周星星身子落地,空性也已抢到他的身前,却不乘虚追击,大声道:“咱们这就比了吗?”

周星星道:“好,大师请发招。”

空性道:“你还是不住倒退麽?”

周星星微微笑道:“晚辈若再倒退半步,便算输了。”

明教中冷谦,周颠,说不得诸人,天鹰教的殷天正,殷野王,李天垣诸人身子难动,眼睛耳朵却一无阻碍,听得他如此说法,都是暗吃一惊。他们个个见多识广,眼见空性僧得龙爪手威猛无俦铸,便要接他一招,也极不易,周星星武功虽然了得,但就算能胜,总也得在百余招之后,攻守趋避,如何能不退半步?均觉这句话说得未免过于托大。

只听空性道:“那也不必!赢要赢得公平,输要也输得心服。”

一言甫毕,喝道:“接招!”

左手虚探,右手挟着一股劲风,直拿周星星左肩“缺盆穴”正是一招“拿云式”周星星见他左手微动,便已知他要使此招,当下也是左手虚探,右手直拿对方“缺盆穴”两人所使得招式一模一样,竟无半点分别,但周星星后发先至,却在一刹那的相差之间占了先着。空性的手指离他肩头尚有两寸,周星星五指手指已抓到了空性得“缺盆穴”上。空性只觉穴道上一麻,右手力道全无。周星星手指却不使劲,随即缩回。

空性一呆,双手齐出,使一招“抢珠式”拿向周星星左右太阳穴。周星星仍是后发先至,两手探出,又是抢先一步,拿到了空性的双太阳穴。这太阳穴何等重要,在内家高比武之际,触手立毙,无挽救的余地。但周星星手指在他双太阳穴上轻轻一拂,便即圈转,变为龙爪手中的第十七招“捞月式”虚拿空性后脑“风府穴”空性被他拂中双太阳穴时已是一呆,待见他使出“捞月式”更是惊讶之极,立即向后跃开半丈,喝道:“你……你怎地偷学到我少林派的龙爪手?”

周星星微笑道:“天下武学殊途同归,强分派别,乃是人为,这路龙爪手的擒拿功夫也未必是贵派所独有。”

心中却也暗暗佩服:“这龙爪手如此厉害,必是经少林派数百年来千锤百炼,实已可说是不败的武功,我若非也以龙爪手与他对攻,要以别的拳法取胜,确也当真十分艰难。何况我所学过的拳法掌法,比之少林派中得二三流人物尚且不如,怎及得上这位少林三大神僧之一的空性大师?”

空性低头沉思,一时想不通其中道理,说到这龙爪手上的造诣,便是师兄空闻,空智,甚至当年空见师兄,也均及自己不上,何以这少年接连两招,都能后发先至,而且出招的手法劲力,方向部位,更是稳迅兼备,便如有数十年苦练之功一般?

他呆呆不语,广场上千余人的目光一齐凝注在他脸上。适才两人动手过招,倏忽两下,便即分开,除了第一流高手之外,余人都没瞧出谁胜谁败,只是眼见周星星行若无事,空性却皱起眉头苦苦思索,显然优劣已判。

空性突然间大喝一声,纵身而上,双手犹如狂风骤雨,“捕风式”“捉影式”“抚琴式”“鼓瑟式”“批亢式”“捣虚式”“抱残式”“守缺式”八式连环,疾攻而至。周星星神定气闲,依式而为,捕风捉影,抚琴鼓瑟,批亢捣虚,抱残守缺,接连八招,招招后发而先至。

空性神僧这八式连环得龙爪手绵绵不绝,便如是一招中的八个变化一般,快捷无比,那知他快周星星更快,每一招都占了先手。空性每出一招,便被逼得倒退一步,退到第七步时,“抱残式”和“守缺式”稳凝如山般使将出来。这两式是龙爪手中最后第三十五,三十六式的招数,一瞥之下,似乎其中破绽百出,施招者手忙脚乱,竭力招架,其实这两招似守实攻,大巧若拙,每一处破绽中都隐伏着厉害无比的陷阱。龙爪手本来走的是刚猛的路子,但到了最后两式时,刚猛中暗藏阴柔,已到了返璞归真,炉火纯青的境界。

周星星一声清啸,踏步而上,抱残守缺两招虚式一带,突然化作一招“拿云式”中宫直攻而入。

空性大喜,暗想:“终教你着了我道儿。”

眼见他一条右臂已陷入重围,再也不能全身而退,当下双掌回击,陡然圈转,呼的一响,往他臂弯上击了下去。空性是有道高僧,见这少年精通少林绝艺,生怕他和本门确有渊源,何况先前数招中他明明已抓到自己重穴,都是有意缩手相让,因此这一招便也没下杀手,只求将他右臂震断便算。岂知双掌掌缘刚和他右臂相触,突觉一股柔和而厚重的劲力从他臂上发出,挡住了自己双掌下击。便在此时,周星星右手五指也已虚按在空性胸口“膻中穴”的周遭。

在这一瞬之间,空性心中登时万念俱灰,只觉数十年来苦练武功,称雄江湖全成一场幻梦,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施主比老衲高明得多了。”

左手抓住右手的五根手指,一施劲力,正要将之折断,突觉左腕上一麻,劲道全然使不出来。正是周星星的手指在他手腕穴道上轻轻拂过。只听他朗声说道:“晚辈以少林派的龙爪手胜了大师,于少林威名有何妨碍?晚辈若非以少林绝艺和大师对攻,天下再无第二门武功,能占得大师半点上风。”

空性在一时愤激之中,原想自断五指,终身不言武功,听他如此说,但决对方言语行事,处处对本门十分回护,若非如此,少林派千百年得威名,可说在自己手中损伤殆尽,自己岂非成了少林一派的大罪人?言念及此,不由得对他大是感激,眼中泪光莹莹,合什说道:“曾施主仁义过人,老衲既感且佩。”

周星星深深一揖,说道:“晚辈犯上不敬,还须请大师恕罪。”

空性微微一笑,说道:“这龙爪手到了曾施主手中,竟然能有如此威力,老衲以前做梦也料想不到,日后有暇,还望驾临敝寺,老衲要一尽地主之谊,多多请教。”

本来武林中人说到“请教”两字,往往含有挑战之意,但空性语意诚恳,确是佩服对方武术,自愧不如,有意求教。

周星星忙道:“不敢,不敢。少林派武功博大精深,晚辈年幼浅学,深盼他日得有机缘求大师指点。”

他这几句话发自肺腑,也是说得恳切之极。

空性在少林派中身份极是崇高,虽因生性纯朴,全无治事之才,在寺中不任重要职司,但人品武功,素为僧众推服。少林派中自空智以下见他如此,既觉气沮,对周星星顾全本派颜面也是暗暗感激,都觉今日之事,本门是决计不能再出手向他索战的了。

空智大师是这次六大派围攻明教的首领,眼见情势如此,心中十分尴尬,魔教覆灭在即,却给这个无名少年插手阻挠,倘若便此收手,岂不被天下豪杰笑掉了牙齿?一时拿不定主意,斜眼向华山派的掌门人神机子鲜于通使了个眼色。

鲜于通足智多谋,是这次围攻明教的军师,见空智大师使眼色向自己求救,当即摺扇轻挥,缓步而出。

周星星见来者是鲜于通,拱手道:“请了,不知这位前辈有何见教。”

鲜于通道:“少侠神功盖世,连败崆峒诸老,甚且少林神僧亦甘拜下风,在下佩服之至。不知是那一位前辈高人门下,调教出这等近世罕见得少年英侠出来?”

周星星知他心意,随手举掌轻轻一格,说道:“华山派的武艺高明得很,领不领教,都是一般。倒是鲜于掌门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的功夫,却是人所不及……”

鲜于通不让他说下去,立即扑上贴身疾攻,使的是华山派绝技之一的七十二路“鹰蛇生死搏”他收拢折扇,握在右手,露出铸作蛇头之形的尖利扇柄,左手使的则是鹰爪功路子;右手蛇头点打刺戮,左手则是擒拿扭勾,双手招数截然不同。这路“鹰蛇生死搏”乃华山派已传之百余年恶毒绝技,鹰蛇双式齐施,苍鹰夭矫之姿,毒蛇灵动之式,于一式中同时现出,迅捷狠辣,兼而有之。

可是力分则弱,这路武功用以对付常人,原能使人左支右绌,顾得东来顾不得西,周星星只接得数招,便知对方招数虽精,劲力不足,比之空性神僧可差远了,当下随手拆接,说道:“鲜于掌门,在下有一件不明之事请教,你当年身中剧毒,已是九死一生,人家拼着三日三夜不睡,竭尽心力的给你治好了,又和你义结金兰,待你情若兄弟。为什么你如此狠心,反而去害死了他的妹子?”

鲜于通无言可答,张口骂道:“胡……”

他本想骂“胡说八道”跟对方强辩。他素以言辞便给,口齿伶俐著称武林,耳听得周星星在揭自己的疮疤,便想捏造一番言语,不但遮掩自己的失德,反而诬陷对方,待周星星愤怒分神,便可乘机暗下毒手,眼见到周星星胜过空性神僧的身手,自己上场之前就没盼能在武功上胜过了他。

那知刚说了一个“胡”字,突然间一股沉重之极的掌力压将过来,逼在他的胸口,鲜于通喉头气息一沉,下面那“……说八道”三个字便咽回了肚中,霎时之间,只觉肺中的气息便要被对方掌力挤逼出来,急忙潜运内力,苦苦撑持,耳中却清清楚楚的听得周星星说道:“不错,不错!你倒记得是姓‘胡’的,为什么说了个‘胡’字,便不往下说呢?胡家小姐给你害得好惨,这些年来,你难道不感内疚麽?”

鲜于通窒闷难当,呼吸便要断绝,急急连攻三招。周星星掌力一松,鲜于通只感胸口轻了,忙吸了口长气,喝道:“你……”

但只说了个“你”字,对方掌力又逼到胸前,话声立断。

只听周星星又大声斥道:“咱们武林中人,讲究有恩报恩,有怨报怨,那蝶谷医仙是明教中人,你身受明教的大恩,今日反而率领门人,前来攻击明教。人家救你性命,你反而害死他的亲人,如此禽兽不如之人,亏你也有脸面来做一派的掌门!”

他骂得痛快淋漓,心想胡先生今日若是在此,亲耳听到我为他伸怨雪恨,当可一吐心中的积愤,眼下骂也骂得够了,今日不能伤他的性命,日后再找他算账,当下掌力一收,说道:“你既自知羞愧,那便暂且寄下你颈上的人头。”

鲜于通突然间呼吸畅爽,喝道:“小贼,一派胡言!”

折扇柄向着张无忌面门一点,立即向旁跃开。周星星鼻中突然闻到一阵甜香,登时头脑昏眩,脚下几个踉跄,但觉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舞……

鲜于通喝道:“小贼,教你知道我华山绝艺‘鹰蛇生死搏’的厉害!”

说着纵身上前,左手五指向张无忌右腋下的“渊腋穴”上抓了下去。他只道这一抓落,周星星已绝无反抗之能,那知着手之处,便如抓到了一张滑溜溜的大鱼皮,竟使不出半点劲道。

但听得华山派门人弟子采声雷动:“鹰蛇生死搏今日名扬天下!”

“华山鲜于掌门神技惊人!”

“叫你这小贼见识见识货真价实的武功!”

周星星微微一笑,一口气向鲜于通鼻间吹了过去。鲜于通陡然闻到一股甜香,头脑立时昏晕,这一下当真是吓得魂飞魄散,张口待欲呼唤。周星星左手在他双脚膝弯中一拂。鲜于通立足不定,扑地跪倒,伏在周星星面前,便似磕拜求绕一般。

这一下变故人人大出意料之外,眼见周星星已然身受重伤,摇摇欲倒,那知在一刹那间,变成鲜于通跪在他的面前,难道他当真有妖法不成?

周星星弯下腰去,从鲜于通手中取过折扇,朗声说道:“华山派自负名门正派,真料不到居然还有一手放蛊下毒的绝艺,各位请看!”

说着轻轻一挥,打开折扇,只见扇上一面绘的是华山绝峰,千仞叠秀,翻将过来,另一面写着郭璞的六句“太华赞”“华岳灵峻,削成四方。爰有神女,是挹玉浆。其谁游之?龙驾云裳。”

周星星折拢扇子,说道:“谁知道这把风雅的扇子之中,竟藏着一个卑鄙阴毒的机关。”

说着走到一棵花树之前,以扇柄对着鲜花挥了几下,片刻之间,花瓣纷纷萎谢,树叶也渐转淡黄。

众人无不骇然,均想:“鲜于通在这把扇中藏的不知是什麽毒药,竟这等厉害?”

只听得鲜于通伏在地下,犹如杀猪般的惨叫,声音凄厉撼人心弦,“啊……啊……”

的一声声长呼,犹如有人以利刃在一刀刀刺到他身上。本来以他这等武学高强之士,便真有利刃加身,也能强忍痛楚,决不致当众如此大失身份的呼痛。他每呼一声,便是削了华山派众人的一层面皮。只听他呼叫几声,大声道:“快……快杀了我……快打死我罢……”

周星星道:“我倒有法子给你医治,只不知你扇中所藏的是何毒物。不明毒源,那就难以解救了。”

鲜于通叫道:“这……这是金蚕……金蚕蛊毒……快……快打死我……啊……啊……”

众人听到“金蚕蛊毒”四字,年轻的不知厉害,倒也罢了,各派耆宿却尽皆变色,有些正直之士已大声斥责起来。原来这“金蚕蛊毒”乃天下毒物之最,无形无色,中毒者有如千万条蚕虫同时在周身咬啮,痛楚难当,无可形容。武林中人说及时无不切齿痛恨。这蛊毒无迹象可寻,凭你神功无敌,也能被一个不会半点武功的妇女儿童下了毒手,只是其物难得,各人均只听到过它的毒名,此刻才亲眼见到鲜于通身受其毒的惨状。

周星星又问:“你将金蚕蛊毒藏在折扇之中,怎会害到了自己?”

鲜于通道:“快……杀了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说到这里,伸手在自己身上乱抓乱击,满地翻滚。周星星到:“你将扇中的金蚕蛊毒放出害我,却被我用内力逼了回来,你还有什麽话说?”

鲜于通尖声大叫:“所我自己作孽……我自作孽……”

伸出双手扼在自己咽喉之中,想要自尽,但中了这金蚕蛊毒这后,全身已无半点力气,拼命将额头在地下碰撞,也是连面皮也撞不破半点。这毒物令中毒者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偏偏又神智清楚,身上每一处的痛楚加倍清楚的感到,比之中者立毙的毒药,其可畏可怖,不可同日而语。

当年鲜于通在苗疆对一个苗家女子始乱终弃,那女子便在他身上下了金蚕蛊毒。但仍盼他回心转意,下的份量不重,以便解救。鲜于通中毒后立即逃出,他也真工于心计,逃出之时,竟偷了那苗家女子的两对金蚕,但逃出不久便即瘫倒。恰好胡青牛正在苗疆采药,将他救活。鲜于通此后依法饲养金蚕,制成毒粉,藏在扇柄之中。扇柄上装有机括,一加掀按,再以内力逼出,便能伤人于无形。他适才一动手便即受制,内力使发不出,直到周星星撤手相让,他立即使出一招“鹰扬蛇窜”扇柄虚指,射出蛊毒。

大家眼看着鲜于通惨死,真是大快人心,经过这一场决斗,群雄纷纷对周星星信服,于是少林,武当,崆峒,昆仑等派纷纷退下光明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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