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性灵给我潜移默化?不,不,不,性灵没有那么险恶,不会让我去这样地感到畏惧。他现在对我做噩梦都有危机感了,时刻准备着解救我。那些“幻并不是他”之类的话,大概也只能憋在心里不敢说出来。还得内疚得检讨着是不是逼得太紧了反而害了我。
记得第一次噩梦惊醒,性灵听着我的惊叫冲进了我房间。黑暗中的门口出现的阴影重叠了梦境,我再次失声吼叫了起来。急急地向我走来的黑影更是让我恐惧,我抓起了床头的手机就砸过去。性灵避了开去,嘭的一声想起,又有一种划蹭地面的声音,嗞得难受。
我向后躲去,他单腿跪上床靠过来捧着我的脸,喊着唯人。听着声音是熟悉的,我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扭曲的狰狞。猛地用力推去,性灵掉下了床,砸在地上的声音让我找回了点清醒。禁不住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看,是性灵,没有错。可是我却不敢伸手捞他,我怕捞上来的又是一团扭曲。
性灵拽住我扒在床沿揪扯着被单的手:“唯人?你做噩梦了吗?我是真的,你信我!”
说这种话实在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换谁来都不可能说自己是个假货,谁能证明他是真的呢。这个白痴。
梦境对我来说总是暂时的,醒来后花些时间清醒,就能辨别出现实与梦境的区别。因为我的梦,在清醒了一段时间后就会被我忘却。除非我特意去记下它。
那天开始我们又体验到了小时候同床共枕的感觉。是的,性灵那天就把被子搬了过来,又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个长枕出来。多少年没见到这种东西了,真是怀念。
医生例常治疗知道我病情加重了,皱了皱眉头,又在先前那批药里混进了新的东西。倒是不至于像从前一样,非得每次去治疗时才被看着吃。药袋是放在性灵手里的,他调了闹钟备忘,每天准时准点的让我吃“零食”。我们都不愿意管那东西叫药,主要是我听着就觉得自己有病,不舒服。大概是我太任性了,不过我有好好吃的,怎么会不想好。
药里大概有什么安眠的成分,噩梦做得少了些。即使真的惊醒,性灵温热的触碰也能将我拉出深渊。这算是让我安心的。
对于幻,我的态度算是差了很多。
一改以往的回应,对他说出的,基本就只有一句。
“啊,对不起。”
再附加上各种理由。
看到他越来越黯淡的表情我总觉得自己就是个渣。
在性灵说有票,一起去逛逛海洋馆的那天,我强烈地感受到了这样的感觉。我们坐在看台上看着海豚表演,一人握着一只甜筒,性灵自己挑了咖啡味的,偏要凑过来舔我巧克力味的。大庭广众之下互舔雪糕像什么话,几番打闹过后,为了避免发生雪糕掉地的惨痛事件,只好满足了他的要求,给他递到了嘴边。边举着让他伸着粉红舌头舔着,边贼心虚地回头瞄了下。
悲剧还是发生了,雪糕被我一下怼到了性灵脸上,差点把他冰到哭出声。刚想抱怨却禁了声,手把住我的后脑勺,使了点力将我转得正对上他。了然了,拍拍我的肩,什么都没问,只是将雪糕重新塞回了我手里。自己翻翻书包掏出了纸巾,递给我一张,又自己拿了一张擦脸。
瞄到的,是之前那天被我用对不起加学习忙的理由拒绝了的幻。在好几排之后,嵌在两边的人中,对上眼时,是一脸的沉痛。明明只是我的幻觉,却像是自个灼热的跟踪狂,心被戳着,却还是坚持着看,看爱人一脸笑意地看他的出柜对象舔着雪糕。
幻看了我几秒,给了我一个苦笑,起身压低了帽檐,只留下了背影。
低下了头,一动不动地坐着,我知道,如果这时候我追上去,性灵大概会真的哭出来。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即使追上去,也见不到,别去。
我瞟了眼性灵,他还在摆弄着纸巾慢慢地擦着脸,忍不住偷偷又回了头。
我有点后悔。
明明刚刚已经转身离开的幻,居然不知道为什么还坐在那个位置,脸上的失望刺着我的心。他这次没有再起身,执拗地盯着我。我明明知道他是在等我靠近他,但我只是残忍地回了身,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幻不是真的,不是。
我没有必要在意,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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