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时便看见阿簇幸灾乐祸的眼。
阿焰垂了眼眸,有些虚弱地回到了家。
不一会儿,早就想来抬走聘礼的阿坎的家人来敲门,抱歉而尴尬地说出他们的来意。
阿焰不甚在意,开了门叫他们抬走便是,自己则窝在屋子里发呆,却突然外头的一声惊呼惊动,他迟疑了一下,走出屋子。
“怎么了?”阿焰问道。
发出惊叫的人是阿坎的母亲,也是一个雌性。
她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阿焰倒在院角的残渣,面上涌向怖色:“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阿焰愣住,道:“这是我阿妈生前吃的药。”
面前的雌性抖了一抖,尖叫道:“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给你母亲吃这种毒药!”她仿佛是气急了,从手边的箱子中随便抓出一个东西,冲阿焰砸过去。
阿焰不避不躲,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立刻就被砸得头破血流。
“那是什么药?”阿焰的声音发抖。
雌性却不回答他,同身边的人碎语,隐隐约约听见什么“恶毒、狼心狗肺”一类的词语。
甚至还有人道:“若不是他,阿凛和阿簇早该怀上孩子了,他做出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
阿焰头疼欲裂,他脑中突然闪现一些见所未见的画面。
怯懦地躲在角落里看着璧人一般并肩而立的阿凛和阿簇。
被阿簇背地里欺凌|辱骂却无力反抗。
被失去孩子的阿簇当众流泪质问。
被族人拉到族长处鞭笞受刑。
被阿妈目哧欲裂的护在怀中,承担本该他承受的刑罚,而因此失去健康的身体。
而他,被重重叠叠的悲哀和愤怒压抑,魔障了一般,执念了一般,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不管不顾了,永远都在角落里偷窥着阿凛。
啊啊啊啊啊——!!!
阿焰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叫,瞬间,满院的鲛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脑内剧痛,口中涌出白沫,惊慌失措地软到在地。
阿焰面无表情地走到阿坎的母亲身边,蹲下身,问道:“到底是什么药?”
雌性鲛人不住的发抖,半天发不出声,阿焰有些不耐,尖锐的指甲抵在了鲛人的喉间。
“是……是让鲛人更加虚弱的药物。”雌性鲛人终于回答,她突然豁出去一般的嚎哭,“你凭什么问我?!难道阿簇不就是因为你给他下了这种药而流掉孩子的吗?!!!”
阿焰心里,有一道弦砰然断裂。
他表情狰狞,面上肌肉扭曲如恶鬼。
当夜,鲛人族中发出一道独特的通缉令,被通缉的人是一个没有族纹的流浪者,他毒杀自己的亲生母亲,并无故重伤鲛人族人,他的容貌被画在一份份鱼皮书上,由传信者连夜传到海族各分支中去。
通缉令发出的时候,正在家中处理猎物的阿凛听见了熟悉的海螺号角声。
那个声音被海风吹得断断续续,像是什么人在风中的呜咽,却让一向果决的阿凛犹豫起来。
最终,他还是像七年前一样,在听见这个声音后,就来到和阿焰约好的那块礁石旁等候。
一如七年前,等待心爱的人到来的那个少年。
同时,在和阿凛共同的家中处理鲛绡的阿簇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
从傍晚时分,阿坎家的人狼狈不堪的回来后,他就心神不宁。阿凛出门,却不同他说到底要去哪儿,让他更加不安。
他拿起送嫁的人带回来的阿坎的信,再次细读了一遍,看到阿坎过得不错,才稍微好受了点。
阿簇站起身,却突然被古怪而熟悉的音波击入大脑,剧烈的疼痛犹如一把利刃在他脑中翻搅,七窍中涌出鲜血,比上一次更加快速。
“唔噜……”阿簇口中发出含糊的求救,却被血液堵塞口腔。
一只冰冷而纤细的手攀上阿簇的脖子,将他死死掐住。
阿簇听见熟悉的鲛人歌谣,歌颂着少年们美丽的爱恋,在他耳畔低吟浅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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