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他心中对于李承乾的愧疚,从来就没有减少半分。
曾经的称心,绝对是李承乾的软肋和罩门。如果不是因为爱上他,李承乾不会与李世民反目;如果不是因为爱上他,李承乾不会承受众人的口诛笔伐,甚至在史书上,还带着失败者挥之不去的污点;如果不是因为他,李承乾不会吃尽了苦头,在黔州那个不毛之地病逝。
这一切,都埋藏在称心的心底,不敢揭开,不能揭开。
就像房玄龄说的,成大事者,怎么能将自己的软肋轻易暴露给别人?
房玄龄只看见,自己那个一贯优秀懂事的儿子,脸色变得十分苍白,眼睛深处透出了难过的神色。
“直儿,你可是病了?”房玄龄担忧地问道。
称心深吸了口气,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父亲放心,我没事。”
称心一面说着没事,一面在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如果现今的李承乾真的记得从前事,那么自己就要将称心的身份死守到底。
这一辈子,李承乾合该娶妻生子,与他再无瓜葛。
房玄龄一直在留意称心的状态,见他眼眶越来越红,心下也着慌,急忙温声道:“直儿,你这是怎么了?”
称心揉了揉眼睛,低落道:“让父亲担心了,许是昨日梦魇有些吓着了。”
房玄龄轻轻拍着他的肩:“直儿,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世子也是个明事理的,想必能体谅你的难处。”
房玄龄都亲自前来劝说自己,称心知道伴读一事是躲不过去了。
见称心重新回到课堂之上,李承乾刻意忽略了心底那一点窃喜。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平日里称心见他这样,总会忍不住逗弄一番。但这一次,称心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这下子,反倒是李承乾不适应了。他总拿眼角偷偷瞄称心,见他专心致志地上着课,心里莫名地就有些烦躁。
李承乾就势一拂袖子,袖口就触到了砚台,转瞬间原本白净的衣袖就染上了墨汁。
坐在后排的房遗爱眼睛极尖,一下子就瞧见了,忍不住笑出声:“世子,你的衣袖。”
李承乾见长孙无忌和称心的眼神都看了过来,连忙将衣袖翻转过来。被墨汁染黑的袖子,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眼前。
称心下意识地想替李承乾收拾,可手伸了一半,又生生地顿住了。
李承乾忙将袖子挽上去,可掌心却不小心蹭到了墨汁,不过片刻,桌上、衣裳、脸上都是一片狼藉。
称心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他将李承乾搀起来,为他将袖子挽上,再逐一将桌上的用具收拾好,最后用干净的衣袖,将小世子脸上的墨汁擦净,
待这一切都完成,他才重新在案前坐下。
李承乾伸手摸了摸方才被称心的袖子擦过的地方,粗粝麻痒的触感还留在脸上。
下一刻,李承乾的手却顿住了。
为什么自己被房遗直碰一下,心里居然还有种隐秘的欣喜?就像有蚂蚁在心上爬过似的,时不时被咬一口,甜酸混合中还带点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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