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到了。”
贺正仪料想他大概还在为昨晚的争执生气,从小就不舍得碰一根指头的孩子众目睽睽下挨了一巴掌,面子里子都没了,怄气也是正常的。
她的苦心说不出来,心脏不好胸口又闷闷地疼,只好先回房间去。路过门口花藤的时候看到了乔叶,凌厉地瞪视了她一眼,最终暗自叹口气什么都没说。
人都散了,司机才打开后排的门,空气对流起来,贺维庭呼吸没那么急促了,才小心翼翼道:“贺先生,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还是去医院吧,您连路都走不了了,瞒得过谁呢?”
贺维庭领口的温莎结早不知去了哪里,衬衫的纽扣也开到了第二颗,上好的白色绵绸布料像是氤氲了一层湿气,贴在他身上,显出他深凹的锁骨。
他松松握起拳头,抵在唇边咳嗽,这次咳的很厉害,整个人都像在倏倏震动,咳完额头上都是密密的汗。
是啊,他真的是连路都走不动了,律师周旋完之后派车来接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要靠人搀扶着才能坐上车。前几年总觉得这身体是个拖累,可这回要不是见他这么虚弱,也许叶朝晖那边还没那么容易放人。
他仰头靠在小牛皮椅背上,路上好不容易蓄积起来的一点力气,刚才在众人面前极力克制着不露出异样就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公司内部有人生了异心,他要小心提防着,不能在这种时候让人觉得他随时会倒下去。
不经意间瞥见雕花大门旁边的身影,如今他身边谁是神谁是鬼都分不清楚,不知哪些人是可以信任的,但眼前这一个却可以肯定是信不过的。
他没想到她还在这里,以为昨天宴席匆匆忙忙散了她也就回去了,没想到还等在这里。她等在这里做什么?等着看他有多狼狈,然后施舍一点怜悯给他?
他最不屑人家的同情怜悯,尤其是乔叶的,惺惺作态。
她似乎有走过来的意思,贺维庭咬了咬牙,长腿从车上迈下来,说什么也不愿在她面前示弱。
司机赶紧过来扶他,他摇晃了一下,眼前一大片黑色的晕眩就铺天盖地而来,看到乔叶好像朝他跑过来,已经近在眼前,他再想避也避不开了,然后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贺维庭在紫檀木的雕花大床上醒过来,车祸让他背上也留下沉疴,但凡睡得床垫太软都会背痛得直不起腰来,最舒服的只有这种硬木大床。小时候还睡不惯到现在反而成了宝贝,于是他也知道自己还没离开维园。
房间里有人在,白乎乎的一团,似乎是拧了毛巾朝他走过来。
“江姜?”不知睡过去多久,醒来眼前又模糊一片,似曾相识的场景,他下意识地就猜是她。
那人没答话,再走近些,他嗅到独属于乔叶的香味,已经发现认错人,脸色沉了下去。
“你醒了就好,擦把脸吧!”
听到他一醒来就叫别的女人,乔叶心口微微一紧,更多的却是忧虑。
他的视力是不是又恶化了?竟然模糊到这样的地步,完全看不清人。
她捧着毛巾站在那里,他却不伸手来接,只冷声问她:“你怎么还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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