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娘双目混沌,身子佝偻得更厉害了。
原来,两年前赵婶的女儿嫁给了邻村的人,去年赵婶的老伴儿也走了,这下子家里就剩下赵婶一人,孤苦凄凉,人也就一下子苍老了。
夜里,阿七枕在安容怀上,不发一言。安容瞧出了这人藏着心事,嘴唇抵在阿七头上亲了亲。温声问道,“想什么呢?”
“你说,咱们老了是什么样子?”
“牙齿掉光,头发花白。”安容顿了下,“我再想想,你拄着拐杖,佝偻着背,走不动路了。”
“老了……也就几十载而已,也快了。”阿七自顾感慨,最后还是问出了心下最怕的话,“小容,咱们老了,倘若我先去了,或是你先去了,那剩下的人……”
安容搂紧了阿七,“咱们不会那样的,倘若我先去了,我就把你一并带走,要是你先走了,我就把你身后事料理完,再随你去。咱们,谁也不会独活……”
“唉,不提了不提了。”阿七害怕这些沉重之言,赶紧打岔过去,心中也有了底,他倆最后必是一死一随,这样最好了。
两人在清平镇住下,阿七白日去镇子上卖饼,安容成了教书先生,就教村里的孩子读书习字。阿七每每收摊回来,就在私塾门口伫立许久,瞧着安容教书育人的模样,有时看得痴了,被那帮学生娃子看见了都浑然不知。
“老师,老师!”学生们怂恿着安容往外看,安容瞥去,两人四目交汇,阿七赶紧垂头推着小车往家走,安容也会心一笑,而后继续恢复严师模样,领着孩子们颂读。
晚上,阿七有算账的习惯,通常就是把今日的开销和挣得钱一块合计合计,这不现在阿七就在倒饬他今天挣来的一堆铜钱,仔仔细细数了又数,嘴里边还不停嘟囔着,“那个老张今日又赊账了,已经是第三天了,明天再过来,我可不能心软……”
“小财迷。”安容调笑他。
村里的夜晚平静如水,除了偶尔的犬吠声,几无别的杂音,屋内烛光摇曳,阿七忙完手头里的铜板,准备再编会儿草条。
安容满目情深地凝视阿七,看得久了,连醉心于编织的阿七都发现了,“你早点上床,我忙完这些。”阿七依然低着头,手里抽来穿去。
“阿七,咱们成婚吧。”
阿七猛然抬头,愣了半晌,才说道,“咱们不是已经……你都管我叫了这么久的娘子,还不算啊……”
“明天我去镇子上的成衣铺做两件喜服。大红喜服,我娘子穿上肯定好看。”
阿七的指尖颤了一下,原来这人从不曾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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