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邑难得的倒回来,挟起西珵,大步朝前走去。
许多年后,我回忆起那一段夕阳西下的路途,枯黄的叶子落满大地,黄昏的光晕,越过山顶,落在他利落的短发,还有冷冽的背影,都觉得那是我人生中走过的,最舒心的一段路,没有世事纷扰,只有我和他,还有儿子……
爷爷住的医院,环境很是优雅。远远望去,苍松翠柏,林道幽静。门口站岗的小战士,或许已经认得林斐邑,直接放行。西珵第一次过来,看到沿途的大湖泊,又有静养的老人坐在湖边钓鱼,未免兴奋。欢呼跳跃着,不似刚才那般蹲在地上耍赖。
到了病房之后,婆婆在削苹果,公公在念报纸,爷爷则是坐着闭目养神。他心脏不好,刚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八十多岁的老将军,即使生着病,却也带着几分威严,从那倒竖的眉毛,可见端倪。
我常想,公公和爷爷的相貌有八分相似,北方人,未免有些粗犷。林斐邑却不然,他肤色是白皙的,若不是在部队里整日风吹日晒,恐是还要更白些。淡淡的远山眉。人说,眉毛淡的人薄情。或许是吧。眼睛是深邃的,仿佛是那千年古潭,一眼望不到底。姑姑说,斐邑的样貌,生生随了婆婆娘家人。
我盛好了粥,递给斐邑。他在爷爷面前,褪掉了不羁和冷冽,俨然一副乖孙样子,一勺勺的喂给爷爷吃。他又似乎很会讨巧起来,讲了难得听到的笑话给爷爷听,哄得老爷子一直乐。
爷爷喜欢西珵,唤了西珵的小名,“豌豆,想太爷爷了没有?”
西珵呆萌的看着爷爷,点点头。“太爷爷,您尽快好起来吧。不然都没有人陪豌豆练字了。”
大家都被豌豆的小大人逗笑。
很少能够看到这样的他,唇角微勾,漾起的都是笑意,毫不设防。林家人都知道,他跟老爷子是最亲的。公公婆婆忙于公务,常年不在家,是爷爷一手把他带大的。甚至他要从军的决定,都是遵从爷爷的意愿。爷爷在他的心里的分量到底多重,由此可见一斑。所以爷爷住院的这些时日,他一直在家里伺候着,如今爷爷就好了,他也该回部队了吧。
心里酸酸涩涩的。
回去的路上,儿子赖在我的怀里,俨然已经睡着。婆婆轻声细语的,跟他聊着,一些事情。他说话一向简短,能说一个字的,绝不用俩字。好似嘴里吐出的是黄金一般。婆婆倒是很有兴致,家长里短说了好多事。最后聊到庄家小儿子的婚宴,“斐邑,你带着小溪去吧,我和你爸爸都走不开。你平日里也不在家,如今凑巧赶上了,你庄叔叔也知道,倒不好不去的……”
他没有做声,算是答应了。
送婆婆回东城之后,我们又回自己的家。当初结婚时,他想必也是费了一般口舌的,不然公婆怎会允了他结婚后不在家住的提议。只是我和他的心底都清楚的很,我们这为结婚而结婚的婚姻,就像是见不得光的北美吸血鬼一般,一旦晒在阳光下,就会面目全非。
倒是省了许多事,不管是我,还是他。可不是嘛。不用演戏,不用时刻的戴着一副面具,不就是省了人生的大事。
到家之后,西缙尚未熟睡,躺在床上,睡眼朦胧,“妈妈,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爸爸妈妈去医院看太爷爷,所以回来的晚了。木子乖,你快睡,明天还要早起上学。”
西缙不像西珵,鬼点子那么多,他虽然性格倔强,但是个听话的孩子,又或者说,他性子像极了我,所以我常觉得斐邑不爱西缙,我甚至想不起他何时对西缙笑过,向来都是冷着脸教训。以至于西缙看到他,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害怕极了。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走啊?”儿子像是在说梦话,那一刻,我的心有一丝的疼痛,儿子也是渴望着他能在家多留些时日的吧,更何况,他根本没有陪伴过孩子。
我哄着儿子睡着。
回到卧室,难得的,豌豆在挠他的痒,他不笑,轮到豌豆被挠,小机灵鬼从床上跳下来,飞奔到我的怀里,“妈妈,救命啊,爸爸要来抓我啦……”
我看他,他也在看着我。
他就那样侧躺在床上,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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