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静乔咬着嘴唇,瞪了眼一脸喜气的吴佩依,脸上火辣辣的疼,偷偷地瞧了眼石清妍,心想石清妍还当真不怕被她算计了,一低头,便奔了出去。
吴佩依心里有些后悔,暗道石清妍是有意要叫楚静乔生她气的,虽有些后悔,但此时又跟楚静乔解释不了,只得讪笑着接过窦玉芬、孙兰芝两人递过来的银子,心道自己如今跟楚静乔越发疏远了,她这上头有人的人如今只怕成了上头没人了。
“……王妃怎能这样打郡主的脸?”石蓝婕看向被屏风遮挡的门,心里想着楚静乔是锦王掌上明珠,怎能说打就打。再想方才楚静乔不过就跟石清妍说了一句话,怎就挨打了?
石蓝婕端着茶盘进来,她才进来,并没有听见楚静乔跟石清妍的话。
石清妍笑道:“我打她自有我的道理,不需跟石秀女交代,石秀女原说母亲有话要交代,不知道母亲要交代的是什么话?”
石蓝婕忙将茶盘交给醉月,随后笑道:“母亲说叫姐姐别太伤心,姐姐还年轻,养上两年身子便能养好了。”
石清妍笑道:“这话母亲在信里说过了,怎地又说了一遍?”
石蓝婕忙道:“母亲这是关心姐姐呢。”
石清妍点了点头,随后不再问话,便又接着摸牌。
石蓝婕想了想,说道:“母亲请嫂嫂写了信要交给姐姐呢。”说着,便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
“祉年识字,叫祉年来读一读。”
石蓝婕一怔,笑道:“姐姐这会子忙着,还是等姐姐闲着了再看吧。”说着,便将信递给沉水。
沉水也跟石蓝婕一般心思,心想毕竟是家书,哪能叫旁人来读,但是既然石清妍吩咐,便将信递给祉年。
石蓝婕忙要阻拦,又被沉水、祈年拦着。
祉年拆了信,匆匆扫了眼,又试探地问石清妍:“王妃,当真要读?”
“嗯,拣着要紧的说一说。”
祉年吞了口唾弃,又扫了一眼,见前头是安慰石清妍身子会痊愈的话,后头又是嘱咐石清妍要关照石蓝婕的意思,斟酌一番,又看祈年点了点头,便拣着“要紧”的话言简意赅地说道:“信里说石秀女的儿子跟王妃的儿子一样,叫王妃胳膊肘别向外拐,要多多护着石秀女,别叫郡主欺负了她。”
石清妍笑道:“京城离着益阳府远的很,想来京里还没收到本王妃管家的消息,不然不会说‘别叫郡主欺负了她’。”
石蓝婕不料祉年当真将这话说出来,且说得那样难听,便红了脸,嗔道:“母亲怎地这样说话。”
“不是母亲说的吧,这样亲密的话,母亲自己不写反倒要嫂嫂去写,定是嫂嫂自作主张写的,然后又大费周章买通了送你来的人将信给你的吧。想来嫂嫂是以为你奇货可居,比我这王妃值钱呢。”石清妍淡淡地说道,指尖转着一枚精致的象牙牌,似是举棋不定一般。
石蓝婕一时怔住,心里也疑心是石家大少夫人自作主张写了的,但石大少夫人如此也是出于对她的一片关爱,因此也怨不得她。
窦玉芬、孙兰芝、吴佩依三人听祉年这样说,心先是提起来,随后听石清妍的语气是不屑如此的,便又松了口气,于是都不去看石蓝婕,又有默契地打牌。
沉水早先只当石清妍是因石蓝婕撒谎才不喜欢她,此时瞧见吴佩依等人的神色,暗道果然还是石清妍英明,若是这会子给石蓝婕一点子好脸色,叫其他人以为石蓝婕来了好事便没有她们的份了,那眼下锦王府后院唯石清妍为尊的平衡局面就要被打破了。眼珠子转到祈年那,又想祉年听祈年的,那祈年这会子又是早她一步想到了石清妍的心思。因想到自己又输给了祈年,心里便有些怒自己不争气。
石蓝婕心里越发委屈,随即又有些无奈,暗道石清妍在家时还和和气气的,怎地做了王妃就处处摆架子,不给人脸面了。
石清妍瞧出石蓝婕满腹委屈,依旧不理会她,听到外头的雨声从淅淅沥沥变成哗哗啦啦,便蹙眉道:“只怕郡主的生日宴要冷场了,这么大的雨,坐在楼上也看不清戏了。”说着,瞧见屏风后如是绕过来,便问道:“要开宴了?本王妃就不去了,叫姨娘们都去给郡主捧个场吧。”
如是笑道:“郡主特地叫奴婢来请王妃呢。”
“那就叫郡主特地来请就是了。”石清妍说完,便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
如是笑着说是,又对吴佩依三人并石蓝婕说道:“还请几位这边走。”
吴佩依三人答应着,便起身随着如是退下。
石蓝婕并不想随着这三人走,看石清妍并不看她,也不好再留下,心里想着该细细地问董淑君石清妍这到底是怎地了。
石清妍待石蓝婕出去了,便小憩了一会子,没一会子,楚静乔就进来了。
楚静乔此时脸上敷着厚厚的粉,一张脸堆着得意地笑进来了,进来后,瞧见只有沉水、祈年两个伺候着石清妍休息,便得意地说道:“母妃,才刚余家那黄毛小子要去寻父王评理呢,女儿下跪求了他,他才没去。”
石清妍睁开眼睛,瞧见楚静乔的得意模样,便说道:“雕虫小技罢了,而且,太刻意了,容易打草惊蛇,若换了的余问津,定会心生怀疑。”
楚静乔哼了一声,随即流利地从沉水端着的盘子上拿起茶盏递到石清妍嘴边给她漱口。
“对付余思渡那样的人,只需一点子小小手段就好。但是对付余问津,这勾、引的时候,千万要注意,要不动声色地称赞自己,更要潜移默化地打压任何对手。比如若是余问津心上人是活泼可爱的,你就应当叫余思渡知道,那活泼可爱就是愚蠢无脑;若是她喜欢文静恬淡的,你就应当叫余思渡知道,那文静恬淡就是阴沉奸险。”
楚静乔怔住,忙道:“母妃怎知道这么多,难不成母妃就是这样……”说着,心里想到石清妍跟楚律要好的很,心里便十分气恼,想到将来要报仇,又有些气馁。
“不,你母妃我研究这技艺多年,因此理论基础雄厚。”石清妍说着,想起自己初初勾引楚律便伤了他,不由地失笑,心想自己不是情种就办不妥这事。
“理论基础?余思渡有心上人?母妃怎知道的?”楚静乔皱紧眉头,一时没听懂石清妍话里的意思,兴许是急于报复余家人,便又赶紧说道:“母妃说得轻巧,要如何才能叫余问津那样想?”
“中华文字博大精深,有时候改了一两个字,似是而非就能贬低了某人。我并不知道余问津有没有心上人,但知己知彼总是不会错的。你在京里多年,又是先帝、太后养大的,难道从太后、先帝身上你没学到点什么?”
石清妍这话一时将楚静乔问住,楚静乔沉默了一会子,便咬牙笑道:“余家人害了母妃,母妃都不操心呢,女儿就也不白操那个心了。还请母妃赏脸去女儿的寿宴上坐一坐。”
“外头这样大的雨,本母妃就不赏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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