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不敢抬头看瑞王妃,就赶紧先跪下说道:“多谢王妃怜悯,民女日后定然要为王妃做牛做马。”
“不必客气,只是你这身份不好见人,要委屈你一些时日了。”瑞王妃瞅了嬷嬷一眼。
“正是,你这般年轻,大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如今不该叫人知道你有了身子,将孩子生下来就算尽了你为娘的本份了。后头你只管将孩子送到庙里叫和尚姑子去养,然后换了个没人的地方再嫁人过好日子去。”嬷嬷哄着那女人,看那女人又要说些不舍得孩子的话,就挽着她的手臂道:“女人一辈子长着呢,日后哪里生不出孩子?如今疼着他,日后遇到和尚尼姑化斋多给他们一些米粮就是了。”
瑞王妃因嬷嬷的话,心里一疼,和蔼地一笑,看这女人样貌跟其他三个女人一样端正的很,心道她腹中孩儿当也不丑,“嬷嬷说的是,你只管听她的就是了,她是过来人,无缘无故,她骗你做什么?嬷嬷送了她去歇息吧。”
“哎。”那老嬷嬷答应着,就送了这女人去后院锁起来,待回头再来见瑞王妃,就低声道:“王妃,催产的药已经准备齐了,到时候若是生的日子不对,也有个应对。拢共咱们收留了三个女人,总有一个怀的是男孩。而且,这事传出去,外头人都说王妃心善,王妃上头又有两个极聪明的公子,外头人定然猜不到这事。”
“稳婆呢?”瑞王妃不放心地又问。
“找了两个尼姑会替人接生,就叫她们伺候着。这尼姑无根无蒂的,谁给她们香油银子多,她们就认谁当祖宗,绝不会将王妃之事泄露出去。”
瑞王妃松了口气,暗道既然她这边已经准备妥当了,那就该去告诉楚恒一声了,正好借口有孕,将石清妍、钟侧妃送来的人都打发出去,整座庵堂里只有她的人,楚飒枫、楚飒杨眼下又聪明伶俐很讨楚恒喜欢,定然没人会想到她会偷龙转凤。
“……捎信给王爷,告诉他,我想见他一面。”瑞王妃摸了摸自己的脸,如今自己削瘦的厉害,楚恒这阵子纵然再恼她,也不会……
“王妃,不好了,公主她们放风筝,风筝飘到那院子里头了。”婢女进来着急地说道。
那院子,自然是藏了女人的院子。
瑞王妃镇定地说道:“慌张什么?放风筝原就是要放晦气用的,飞到那院子里,难不成还有人要去找回来?”
“……据说是锦王府窦姨娘一时看花了眼,胆大包天地绞断了公主的风筝,公主命令她立时将风筝找回来。”这凤崎公主嚣张跋扈的名声早传开了,她会这般无理取闹,也不出人意料。
“那就叫她们去取。”瑞王妃说道,就算楚静乔看见了那些女人,那些不干不净的女人也没脸跟外头人承认她们有孕。
这婢女看瑞王妃这般镇定,于是也缓了口气,不敢再一惊一乍。
谁承想,不到一炷香功夫,就听人说楚静乔过来了。
楚静乔过来后,看向瑞王妃的眼神很有些古怪,“五婶,难不成你的病,要吃紫河车才能医好?”抑或者要吃旁人肚子里的胎儿才能好?因这般想,就想打了个哆嗦。
“静乔为何有此一问?”瑞王妃依旧镇定。
“不然,五婶子收留了这么些有孕的女人做什么?”楚静乔说着,心想难不成是水家人集体中邪,要拿了人家肚子里的胎儿炼丹?亏得她带来的女人多,七嘴八舌,总有个看出破绽的,不然当真被瑞王妃糊弄过去了。
瑞王妃眼皮子一跳,似乎有些茫然不解。
“我可是听说有孕的女人是不当聚在一处的,会彼此冲克了。”楚静乔又瞄向瑞王妃的肚子。
瑞王妃一怔,心内了然那捡拾风筝只是幌子,楚静乔今儿个过来,就是诚心要将这尼姑庵上下全翻一遍,心道这楚静乔当真狗拿耗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时瞧见她们可怜,就收留了她们,救人性命才是急事,哪里能顾得了这么些。”
“那我将人领走了,免得叫她们妨碍到五婶。”
“她们是中洲府的人,若叫她们去益阳府……”
“五婶有不能叫我领了她们走的隐情?”
瑞王妃笑道:“哪里有什么隐情?”
“那我就将人领走了。”楚静乔说着,就起身告辞,因瞧见了几个孕妇聚在一处,心里越发觉得瑞王妃古怪。
瑞王妃眼睁睁地看见楚静乔领走人,不由地冷笑道:“岂有此理!以为我们瑞王府好欺负还是怎样?”
“……王妃,老奴再去找……”嬷嬷说道。
“不,只怕这丫头已经盯上这事了。”瑞王妃恼恨道。
“那王妃要如何?”
瑞王妃心里也拿不定主意要如何,她心知自己急需一个健康的儿子,不然她这辈子就没指望了。可是如今多事的楚静乔领走了那些孕妇,她若想换孩子,只能从外头抱了孩子进来,但那般又实在危险,毕竟,楚恒将外头的侍卫换成他的了。
只觉得自己再一次入困境,瑞王妃心里起起伏伏,总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叫楚恒知道她有孕的事,倘若楚恒知道,应当会拦着其他人来骚扰她的吧。
不等瑞王妃拿定主意,过了两日,楚恒就亲自来了这庵堂,来到后,楚恒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瑞王妃,眼神也如楚静乔那般古怪。
“王妃,听说你需要吃紫河车、胎儿保养身子?”楚恒原想玩笑一般地说这话,但瞧见瑞王妃此时削瘦模样,又有些信了那无稽之谈。
“王爷,断然没有此事。”瑞王妃忙道,暗道定是楚静乔在报复她,她不过是实事求是叫旁人知道楚静乔的荒淫性子,楚静乔竟然无中生有中伤她做下那等伤天害理之事。
“当真没有?”楚恒又蹙眉,“你告诉飒杨益阳府是他的?”
“王爷,这是玩笑时说的话,当不得真。”瑞王妃忙道。
楚恒嗯了一声,随即叹道:“王妃,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怎会清减成这幅模样?”
“……是锦王府的侍妾,日日来我这啼哭。”瑞王妃信口说道。
“那边叫她们离着你远一些就是了。”楚恒颇有些不以为然,不信几个女人就会将瑞王妃折腾成这幅模样,瑞王妃连瑞王府的侍妾都不惧,又怎会怕锦王府的侍妾?
“其实,臣妾已经有了身孕,是以很有些伤春悲秋。”瑞王妃忙道。
“当真?”楚恒惊喜道,随即又有些疑惑,“既然王妃心知自己有孕了,为何又要领了有孕的妇人过来?她们来见过你,岂不是冲撞了你?且,钟侧妃说,太医说你并未有孕。”
“……臣妾顾虑重重,因此才叫太医说谎。且恰是因有孕了,一时看不得其他妇人被弃。”
楚恒的喜气慢慢消散,“王妃是自己要来这庵堂的,并非遭本王遗弃。”
“臣妾一心只为王爷前程,求王爷看臣妾眼下有了身子,替臣妾将那些锦王府的女人弄走,且静乔很是针对臣妾,她又来帖子说明日过来开赏花宴。”瑞王妃哀求道。
楚恒思量一番,终归点了头,“静乔她们也该走了。”这么些日子,不提钟侧妃不好照管后院这些琐事,但说何探花、闻天歌、石漠风几个,与瑞王府的门客参谋们混得十分熟络了,有几个不拘小节的据说因钦佩闻天歌,要追随闻天歌去了锦王府去。
瑞王妃心中一喜,暗道等楚静乔她们走了,她又能继续早先的计划。
“王妃回了王府吧,也免得外间再传说你跟妖怪一样要吃了别人家的孩子。”
“那钟侧妃,是否会叫她为难?毕竟早先说好……”
“不碍,钟侧妃看王妃如今面孔,笃信王妃身患重病,王妃只管在后院静养。”楚恒说道,心道还是将瑞王妃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能叫人安心,不然谁知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王爷――”瑞王妃还要再说,但看楚恒露出不容置疑的神色,只得住了嘴,心道往日里自己只高兴嫁了个聪慧的夫君,如今他的聪慧终于用在她身上了。
“收拾东西吧,改日叫钟侧妃接你回府。”楚恒说道,转身便向外去了,到了外面,看见何探花,又将何探花那番水家人新近都很古怪的事想了一想,暗道自己有得忙了,不管水家如何,万万不能因水家的事叫自己失去人心。
楚静乔听说楚恒要将瑞王府接回王府,自是高兴的很,暗道这样就能叫钟侧妃明明白白地打瑞王妃的脸了。因思念楚律、石清妍的很,于是撇下孙兰芝等人不管,只管领着余家父子、何探花、闻天歌等人简单收拾了下行装,就一路兼程地向锦王府赶。
因日夜赶路,不日就回了锦王府,待进了锦王府,因回来的仓促,也不见人接,顾不得洗漱,大难不死的楚静乔就先向楚律的书房奔去。
在书房外就听到何必问、楚律、楚飒枫、楚静徙的叫声,细细分辨,仿佛是东南西北四个字。
楚静乔心里纳闷,又看何探花、石漠风等人跟了过来,不见书房外有人把守,就推门进去。
只见屋子里,楚律、何必问二人争的面红耳赤。因实在尽兴,楚飒枫、楚静徙两人脸上也是红彤彤的,屋子里,还有贺兰淳远远地坐着喝茶。
目光都盯向那楚律四人围着碗盅,楚静乔一颗心凉凉的,只觉得自己去了中洲府险些丧命,楚律却领着楚飒枫、楚静徙聚赌,委屈地喊道:“父王,女儿回来了,没死。”
何探花愕然地走过去,伸手将那碗盅打开,只见一物飞出,还不等他看清楚那东西是什么,就见何必问拿了纨扇忽地一扑,就将那东西扇进了他嘴里。
何探花被呛住,天昏地暗地咳嗽起来。
“干爹,你用这样的扇子?”楚静乔看向那精致绢面仕女纨扇。
何必问扇了两下,才醒悟过来,四处看了看,说道:“这是知己的,必问知己哪里去了?”
楚律也有些茫然,楚飒枫、楚静徙也是一头雾水。
“原本都是在这边等着公主回来的。不想三姑娘捉了苍蝇来,王妃逗她将苍蝇装在碗盅里转,猜苍蝇会飞到哪个方向。谁知道王爷跟必问还有大公子、三姑娘玩得太尽兴,将她挤出去了,她生气走了。”贺兰淳喝干最后一口茶,淡淡地瞄了眼楚律等人,看这几人惭愧了,心道好个锦王爷,好个第一才子,为了争锋,竟然玩了一下午苍蝇。
翠墨忙给贺兰淳又添了茶,心道:贺兰大人莫看别人,你不也在这坐着看了一下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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