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里,楚徊有心显示跟楚恒兄弟同心的举措叫楚恒心里气恼的很,楚恒只送了一封谢恩的折子给楚徊;益阳府那边就比楚恒热情多了。
此时楚律正一边跟贺兰辞下棋,一边偷偷去看拿了公文为请教贺兰淳就站在贺兰淳身边的楚静乔,一边小心翼翼地想着千万别叫贺兰辞看出楚静乔对贺兰淳的那点子匪夷所思的依赖。
“王爷、公主,陛下出两万两白银请王爷、公主费心弄出几大车贺礼送往京城。”负责送信过来王锵说道。
楚律不言语,楚静乔先开口了:“两万两就要几大车?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莫非几车都装粮食?”
王锵心说益阳府的粮食这么贵,几车就要两万两?“……王爷、公主看着办,两万两不少了,这两年朝廷税收少了许多……”
“这银子,不是从国库里拿的吧?”若是,身为皇帝自己出银子叫藩王置办了礼物送上去,得丢多大的人?贺兰辞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听说,山东那边要送秀女进宫,只要给上五万两银子即可。”
“……贺兰叔叔从哪听说的?”楚静乔问道,转而自问自答道:“是从西院猛士叔叔那边吗?”
贺兰淳模棱两可地唔了一声,这话是何必问告诉他的,益阳府里平白无故少了个十分爱出风头的人,总要问上一问,既然问了,那人所在之处的事总要听上一听。
王锵对这事是知情,毕竟这事是十分丢人的,楚徊一为了免得丢人,二为了银子不落入其他人手上,派去收银子的都是心腹之人,是以,那几个人里头彼此通通气,就都知道了。
此时,王锵替楚徊臊红了脸。
“白菜,叫赵铭办吧,不管里头装的是什么,只要沉甸甸、块头大,拿出来体面,能够显得咱们锦王府忠君爱君的就好。”楚律缓缓地说道。
“那,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的名字呢,王爷是大伯,先帝不在了,理应由王爷给起名字。”王锵心想楚律果然仁义,不像楚静乔斤斤计较。
贺兰辞握拳咳嗽一声,楚律有了儿子,他十分替楚律高兴,但那会子在亘州府听说三个小公子的小名后,他恨不得赶回益阳府逼着楚律给三个小公子改名,贤淑、贤惠、那谁……哪个正经的人家会给小公子起这么个名字?尤其是那谁,明明被众人捧在手心里,偏偏叫个那谁……
“贤良?就当做小名吧,大名还得是陛下来起。”楚律信口说道,暗道他儿子没有个好听的小命、顺口的大名,楚徊的儿子也不能有,“不过本王倒是有一个好名字,楚飒铎,金字边的字,一弥补了小皇子五行缺金的缺憾,二显得陛下嫡出的尊贵;飒字又有倾斜之意,需要金字来震住,免得日后为人不正。”
“王爷怎知道小皇子缺金?”既然说是小皇子,为何小名叫做贤良?莫非锦王爷当真有给男孩子起女孩名的癖好?王锵心里不得不承认楚飒铎这名字读起来很有气势,但这不足以解释心里的疑惑不解。
贺兰淳心想楚徊都这般想法子捞钱了,还不缺金?“老夫夜观天象,查看出来,然后告诉王爷的。”
王锵深吸了一口气,若信贺兰淳的话,他就是真的傻子了,但贺兰淳这话在朝堂之上说给文武百官听,那当真很有气势,很给楚徊长脸。
“多谢锦王爷。”王锵眨巴了一下眼睛,极力劝说自己相信贺兰淳的话。
因王锵来到益阳府的时候,聂老头、耿业等人已经因早先楚律受伤,仓促地改了律法,如今只剩下慢慢修正以及打压不服的人;秋收之后依旧有大批的人涌来,但楚律等人早有准备,南疆那边又频频传来好消息,于是新来的多被有条不紊地送到南疆去。于是,上头的人,如楚律、贺兰辞等人都清闲下来。
是以王锵难以置信看了几日悠闲的益阳府人,便满心疑惑不解地领着赵铭带着慢慢五六船沉重的礼物回到了京城。
原本只要几大车,如今有了五六船,王锵说不出心里的震惊,领着赵铭拿着礼单就去上朝。
朝堂之上,因秋收顺利的很,眼下还没出大乱子的楚徊看着王锵、赵铭进来,心里也嘀咕着楚律何时这么大方了,竟然送来五六船,不知楚律往里头贴补了多少银子。
“陛下,”王锵跪下,将礼单双手呈上,“这是锦王爷献给陛下的礼单,锦王爷说天佑我魏国,皇后有喜,实乃普天同庆之事,愿送上薄礼,以表心意。”
好德心里也纳闷着两万两银子锦王府是怎么弄出来五六船的礼物,且还沉甸甸,于是忙下去从王锵手上接过礼单,又走回楚徊身边,待要读,瞧见礼单里写着几个字,脸上出了一层薄汗,眼珠子一转,见下头人都还等着听呢,就开口道:“和田美玉如意把柄,漆红龙纹大鼎……”绞尽脑汁地将自己记得的稀罕之物一一说出,说的口干舌燥,看见下头的百官个个难以置信,震惊非常,心里长吁了一口气,最后呼了一声万岁,将礼单送到楚徊龙案之上。
楚徊心里也震惊的很,暗道原来楚律比他还急着求和……打开礼单,脸上的笑容一滞,立马笑道:“太过了,太过了,锦王爷委实太客气了。”瞧见礼单上写着亘州府泥土六船,只觉得楚律在挖苦他,见那字迹不像是楚律的,眉心一跳,暗道两万两银子,楚律定然没关心这事,那这就是下头人办的?忽地察觉到一束满是敌意的目光,便看向下头,想起跪在王锵身后的是十分迷信耿氏的赵铭,心里了然。
赵铭嘲讽地低着头,楚徊跟耿氏的事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楚徊跟耿氏一起愚弄了他,如今到了楚徊倒霉的时候了。
“陛下,锦王爷说他只敢给小皇子起小名,大名还该陛下来取,但是锦王爷给起了大名以供陛下参考。此外贺兰大人说他夜观天象,早在皇后娘娘的喜信到达益阳府之前,便看见陛下的星辰旁出现了一颗璀璨夺目的新星,”王锵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酝酿了一路的话说出,“这星尚小,却光彩照人,与陛下的星辰交相辉映,甚至令陛下的星辰更加光芒万丈。此星出现之时,恰被北斗七星拱卫其中,是以,贺兰大人断言京中最尊贵的女人有喜,且肚中孩儿绝非凡人。”
王锵的话落下,朝堂之上众人脸上纷纷作出惊诧之状,然后又跪下呼陛下万岁、皇后千岁。
楚徊坐在龙椅上,心花怒放,暗道定要重重赏赐了王锵,总算他也能办一回好差了。
朝堂之上,许多人一边随着其他人呼万岁,一边心里腹诽若是皇后娘娘生的是女儿呢?捧得越高,摔得越重,这还没怎么样,就把那孩子捧成星君了。
“锦王爷给孩子起的什么名字?”楚徊将那空白了几张纸的礼单放下,又笑着问王锵。
“大名楚飒铎,金字边的字,一弥补了小皇子五行缺金的缺憾――缺金之事,乃是贺兰大人夜观天象看出,二显得陛下嫡出的尊贵;飒字又有倾斜之意,需要金字来震住,免得日后为人不正。至于小名,就叫做贤良。”
楚徊的笑容待听到楚飒铎、贤良这两个名字时不由地僵住,但万幸他继续如春风一般笑了下去,并未露出多大破绽,甚至还摇头笑了一笑,“锦王爷就是爱胡闹,爱卿们不知我那三个侄子的名字,哎呀!贤淑、贤惠、那谁!”噗嗤一声笑着,自觉给自己圆了场,对王锵道了一声辛苦,又赏赐了赵铭一些东西,便退朝。
待退朝之后,看见那用精致的木箱子装着的六船亘州府泥土摆在金碧辉煌的宫室里,便面沉如水地去了安寿宫。
“三哥当真是小人!大名楚飒铎,小名贤良,这到底是给男孩的名,还是给女孩的名?”楚徊咬牙切齿,心道这次是事关他们两个人的孩子,他就不信这次不能说服皇后跟他同心。
姜氏听说了贺兰淳夜观星象的事,私心里情愿相信那事是真的,心里对两个名字没什么感觉,托着脸,想着等会子拿什么当点心吃?
“梓童?桑榆!”楚徊难以置信姜氏还能这么气定神闲,不是说为母则刚吗?怎地姜氏一点要给孩子讨公道的心思也没有?“桑榆不觉得给皇子起这么个名字十分不妥吗?且说什么参考,他若不敢起就不要起,他都起了,朕能不要?”
“将泥土填在冷宫那边,种上花木,叫闲着的宫妃宫女日日小心谨慎照看,如此,做胭脂的花朵就有了。帝王好细腰,后宫皆饿死,眼下就说陛下喜欢看见花团锦簇的画面,叫那些人争先恐后地去种花草去。至于那名字,臣妾以为很好,至少能叫肚子里那小东西一生下来就跟锦王府的贤淑、贤惠、那谁打成一片。”姜氏还是十分相信石清妍每场在信里给她提起的危机就是机遇的话,是以她甚至都点不明白既然要撑着跟楚律兄弟和睦的幌子,楚徊何必再钻牛角尖,叫自己心里难受,贤良这名字总比贤淑、贤惠要好吧。
楚徊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只觉得自己这皇帝被楚律欺负死了,姜氏还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待不答应,又觉那泥土万万不能运出宫外,只能半夜悄无声息洒在冷宫里,就勉强地点了点头,一张脸冷得能滴下水,闷不吭声地独自回了御书房。
皇帝跟锦王爷、瑞王爷和好的消息一日间便传遍了京城,京城这边小乱依旧不断,但大乱少了,各家少了收成,也不敢再来逼着楚徊使出雷霆手段勒令楚律停止变法了,只能各家自己思量着如何留住人,不叫土地荒芜。
转眼便进了冬日,冬日里,楚徊就楚静乔的亲事很是关心地往益阳府送了几回信,楚律也很是恭敬地给楚徊回了信。
两边书信来往,等过了年,瞧见开春之后京城通往益阳府的道路便开始休整,原本等着朝廷跟锦王府剑拔弩张的人终于大大地失望了,那些人又开始暗暗祈祷姜氏生下的孩子是个女孩。
大抵是感受到了朝堂乃至于中洲府、益阳府对皇后之子诞生的关切,原本并不如何在意嫡子的楚徊也不禁紧张起来,心知若姜氏生下了女儿,他这皇帝的威严会再一次扫地,甚至成为笑话――谁叫他当初为了显摆帝王之威,大肆宣扬贺兰淳夜观天象的事来着。
因楚徊的紧张,整个后宫也紧张起来,继而,京城中人也越发紧张了。上至太后贵妃,下至贩夫走卒,原本都觉得皇后有没有子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此时都被这诡异的紧张氛围搅合地或巴望着皇后顺顺利利生下龙子或祈求神佛叫那孩子胎死腹中或干脆是个女孩。
终于,在这紧张持续了两日后,在冷宫院子里侍弄花草的宫妃们终于听到一声响亮的哭声。
“男孩还是女孩?”有人轻声问。
秦柔温柔地伺候着一棵牡丹花,小心翼翼地摘去一片被小虫子做成了茧的叶片,手指轻轻地捏着梗转着那叶片,静静地看着眼前那些或秀丽或明媚或淡雅的面孔,浅浅地一笑,她才不管皇后生的是男是女,不管是男是女她都喜欢,楚徊那张面孔,姜氏那个性子,生出来的孩子,当是十分像楚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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