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只是那一瞬间,顷刻小麟子便把发簪子绾上了,两排白牙并齿一笑,又是个十岁的青葱小男孩儿。
雏鸟翅膀上沾了灰,似乎羽翼被什么伤了,还有点结痂的血块。
“它病了。它娘亲不要它。”楚鄎皱着眉头心疼,讲到娘亲时总带着一抹被遗弃的忧伤。
小麟子便牵着他的袖子走去树底下:“让奴才吹吹,回头奴才便去御药房找魏钱宝拿药。”
宋岩便未将她那一幕看仔细,只当做是看闪了眼神。正待要拐出仁祥门,怎生目光却猛然在锦秀的背影定住。
那盈盈莞尔,几分熟悉,所不同的只是当年青春的垂发绾做了大宫女的圆髻。
太遥远了,这十年间宋岩后来其实从未有过回忆。
朴玉儿……念起名字都已是生涩。但若是与她同住的秀女没死,一直就在宫里,那她后来又去了哪里?还有那个倾盆大雨之夜隐约听到的难产,多少年不知是真是假的消息……
挺拔的身躯揩着黑油纸伞正欲踅过来,戚世忠瞥见了,便吊着幽长的嗓音打断道:“斋宫东西配殿不在这前星门里,宋大人怕是走错了。”
那边锦秀一听到“宋大人”三个字,心弦儿一悸,连忙作端碗喂饭的模样蜷去了树底下。
东厂番子无孔不入,但凡一丁点蛛丝马迹都能把最隐秘的给挖出来,宋岩剑眉一凛,蓦地便止了步子。
今日张贵妃邀楚妙进宫,楚妙便带着四个孩子进宫了。最小的儿子宋玉燕才二岁,跟着他姐姐被抱来了斋宫。楚妙怕不放心,叫宋岩从乾清宫出来顺路把孩子带上,宋岩便做面无波澜地离开了。
……就算死了活着又如何,而今他业已是四个孩子的父亲,时已至中年,三十五岁为人夫为人父为人臣。
戚世忠立在墙根下不动,风吹着蟒袍的鳞纹海波发出扑簌轻响。
小麟子与楚鄎在树底下抚着小雏鸟啾啾说话,锦秀做不经意地端着碗站去戚世忠身旁,谦卑地福了福身子:“请公公安。”
戚世忠鼻腔里吭出冷哼,眼睛看也不看她:“总盯着个小太监做什么?”
锦秀对刚才那一桩心有余悸,声音尚带单薄:“公公的这个干儿子,可知是几时进宫的?奴婢看着与一旧友好生相象。”
对于这个传说中手握生杀权柄的东厂头子,锦秀总是谨小慎微,生怕哪一个不慎惹了他的恼,多少年都是低声细语。
其实她一直不明白戚世忠当年为什么要留自己,那个幽森凄冷的闱房厢格子里,倾盆大雨敲打着窗户,她跪在朴玉儿被吊起的尸体前,声声哭诉着不是故意害她,是为了要救她的命。原只当是自个也要被灭口了,哪儿想恰从玄武门进来的戚世忠却叫桂盛留了她一条生路,还把她当年入宫做秀女的痕迹抹去,素日给她送膳的太监也莫名没了踪影。
虽然戚世忠将她放在张贵妃身边,十年了不闻不问。但那乾西所里殉葬的宫妃太凄太惨,她这些年惜命,只是兢兢业业地躲着人,诸事也不争出头。只要不遇到宋岩,便什么事也没有。怎知道却忽然冒出来这样一张脸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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