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为了奉养母亲,我只能放弃读书考取功名的理想,寻了这个衙役的差事。我只想做一名尽心职守的衙役,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有朝一日能得贵人青眼,能有机会晋升,仅此而已。但你知道吗?昨天,人生中第一次,我做了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我做了连自己都不耻的事,我倒成了走狗了!”
他越说越激动,手中愤愤拔起一蓬草,又狠狠甩向远处。“我们老爷不知怎么就看上一个乡绅的侍妾了,暗的明的用尽办法也没能弄到手。偏那乡绅也是有骨气的,为此还把我们老爷给臭骂了一顿。结果,我们老爷竟然给那乡绅治了一个莫须有却极狠辣的罪名,硬生生把他弄了个家破人亡,终究把那侍妾弄进了自己府中。昨日,那乡绅被乱棍打死于狱中,下手的有我;昨日,那乡绅被抄家,搜查的有我;昨日,那侍妾被强抬进老爷府邸,抢人的有我。我……”他双唇颤抖,眼中满是泪水,一拳重重砸在地上,“我不想,但却不能。我恨,恨那狗官,也恨我自己!”
那官员命人押我爹爹入狱时的狰狞冷酷我至今还记得。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还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令人发指的事情。我看着肖甫的侧影,如此大好少年,依旧是和童年时一样的清俊面容,因着生活所迫,却落入这样残酷、丑陋的环境中。我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却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无力地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以示我的理解。
半晌,他抬袖擦干眼泪,拉起我的手,说:“谢谢你的倾听。就像你说的,说出来我好过多了。只是,希望以后,你再也不会听见,更不要遇见这样丑陋的事情。你的世界,应该是美好的。我走了。”说罢,起身离去。他的双拳紧握,他的步伐有力,但背影,却那么苍凉无力。
我无精打采地回到家走进自己的房门时,却看到爹爹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坐在房间里,似是专门在等我。
“爹爹……”我轻轻唤了一声。
“嗯。”爹爹待我坐下后,便语重心长地开门见山道:“蓝儿,晨间有一封你的信,是来自京城。我猜得出是你前些日子在京城认识的朋友写给你的。爹爹知道你这样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
“爹爹!”我被爹爹的话吓了一跳,脸羞得通红。
“但有句话爹爹不得不说,你女儿家,爹爹不反对你交朋友,但要慎之又慎。至于感情,若在往日,你真有了意中人,爹爹自然会替你做主。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眼下正值多事之秋,眼看太后寿辰近在眼前,之后又是宫女引选,一切情势都未明朗。多余的话爹爹便不说了,你是个明白人,且待把这一段时日熬过,看情势再做打算。好吗?”
爹爹不是吓唬我,个中利害我自然知晓。我看着爹爹,含泪正色道:“女儿知道了。爹爹放心,女儿一定谨记爹爹教诲,不求光耀门楣,但也万万不敢辱没家门。女儿绝不会给爹爹添乱。”
一番话说的爹爹几欲落泪,他心疼地看着我,道:“女儿,让你受苦了……”
目送爹爹离去,我颓然呆坐在房间,久久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
①翰林院侍读学士:从四品官员,为皇帝及太子讲读经史,备顾问应对。(此处官职的位阶为架空)
第9章木清
原以为父亲会在家歇息一下,却不想他与我说完话后,便又回窑厂了。临近傍晚,母亲叫过我,递给我一个食盒,让我去给父亲送滋补汤。这些日子父亲辛劳忙碌,我心疼,母亲又何尝不是呢。
窑厂离家并不远,小时候我常去那里玩,后来年岁大了,便不怎么去了。为了让父亲能喝上滚热的汤,我不敢耽搁,接了食盒便向窑厂走去。快到窑厂时,远远却见门口乌压压围着一群人指指点点。我不知窑厂发生了什么事,便赶紧赶过去拨开人群。只见地上横着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浓眉大眼,看年纪约莫二十二三,嘴角满是血,躺在那里奄奄一息。耳旁是围观者嗡嗡的议论声,也听不清说些什么。
还未来得及判断发生了什么事,就见窑厂的老工人李二叔急急拨开人群,一边走近蹲下看那青年伤势,一边又骂身后跟着的几个年轻工人:“你们还像话吗?!”谁知抬头便看见了我,嘴上只忙忙道了一句“你怎么来了,你父亲在后院忙着,你不要去打扰他。”来不及多招呼我,便站起来,拱手向众人客套地笑了笑,道:“乡亲们,不要看热闹了,都回去吧。误会,误会,年轻人不懂事,两句话不和打架干仗也是难免。我们得把这位兄弟抬进去好好医治。各位乡亲请回吧。”说着,又向那几个年轻工人厉声道:“还不赶紧抬进去!”那几人依言抬起青年向窑厂里走去,围观群众见状哗啦啦便散了。我也忙忙跟进去。
窑厂里成天烧瓷,环境并不太好。那青年被抬进来放在地面上,却几乎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眼看再耽搁下去,神仙也难救活。我实在看不过,便道:“李二叔,这人放在窑厂也不是个事。这样吧,你找几个工人把这青年赶紧抬去我家,再找个人去请大夫到我家给他医治。赶紧,不然来不及了!”
李二叔一拍大腿,“这样好!”也不愧是久在窑厂的老工人,嘴上立马麻溜的吩咐道:“马三,你找几个兄弟,随我送他去秦大人家。小钉子,你去请王大夫,要快!”也看得出他很有威信,那些得令的工人立马行动起来。我将食盒交给一位熟识的工人,让他转交给父亲,并叮嘱他,如果汤凉了,到时候一定让父亲热一热再喝。
回家的路上,我询问李二叔到底怎么一回事。李二叔气道:“嗐,别提了。这青年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衫,在咱们窑厂门口伸头探脑,工人们只道他是乞丐,出于怜悯,便让他进来,拿几个馒头与他吃。他倒好,拿着馒头并不离开,只坐在地上大嚼起来。工人们也没当一回事,以为他吃完自然会走。你说他好好吃也就罢了,哪里会惹出那么多事?可他偏偏坐在那里,嚼着馒头,看着工人们干活,却嘴里不干不净胡言乱语起来。一会说这个工人烧窑的火候看着不对了,一会又说那个工人上釉不仔细了。你说能进咱们御窑厂的都是什么人啊?那都是一等一的制瓷人才啊!更何况内中还有些经年的老师傅们,那更是难得的。”
李二叔咽了口唾沫,又继续道:“他神神叨叨说了半天,起初也没人搭理他,可他倒来劲了,又起身说要指点指点我们。你也知道,有些窑工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哪里容得他这么猖狂,于是便赶他走,嘴里还骂‘疯子,不知在哪儿的民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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