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没有吭声。和媳妇相处得越久越是发现他不是个表里如一的人,不仅思想阴暗而且性情懒惰,当初高杰问她,为什么如此袒护岳明俊时,她说出岳明俊曾常来看自己的缘由后,问话的人表情十分蹊跷,仿佛听到了一席假话。如今她终于有些明白,儿子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为什么会质疑此人的人品。但不论怎样,事情已经这个地步,月月也总归是他生的,再计较也无益。因此她不想多说。
这天高杰又不在,岳明俊找了个借口,溜出门去。
在高家的生活,无异于仰人鼻息,他是绝不可能活得如此卑微,小心翼翼。也绝不会像个听天由命的人,没有丝毫打算的。
男人十分谨慎,在街上转了几圈,确定没人跟踪,来到了一个隐秘的位置,轻轻敲了敲面前的门。开门的人看见他,满脸的喜悦和吃惊。
“俊哥,你怎么来了?”连忙将他迎进门的男人有着一张极为标致的脸,没错,他正是龙雨泽。之前伤心而离开,不过是一出掩人耳目的戏,真相是,岳明俊委派给他一个特殊任务,就是前往大陆,创办地下赌场、开办地下钱庄。澳门遍布高杰的势力,他只有另辟蹊径,前往内陆这块理想地,重振辉煌,重建赌业。
岳明俊环视了一周,检视了他的成绩,夸奖道:“不错,不过还需再接再厉。”他一直在等待,等时机成熟,朝高杰宣战,或在眨眼之间,就把他控制在掌心,让他毫无反抗的余地。他暗暗布置这一切,就是为了扭转目前的艰难境地,那家伙可能做梦也想不到,一家之主的位置很快就不是他的了,钱学礼也将不得好死,他的母亲、家人、兄弟,都得看自己的脸色行事,他会匍匐在自己脚下,悔不当初、痛哭流涕!
晚上一回到家,男人就冷眼瞪着他:“你去哪里了?!”
岳明俊装作毫不在意。一想到自己的雄伟计划,就不乏卧薪尝胆的决心。
婆婆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抹着眼泪,他隐隐感到事情不妙,正要问,她就说话了:“你难道没发现,月月平时很少动,很少哭吗?而且九个月了还不会翻身,今天送到医院去检查,发现是先天性脑瘫……这可怎么办啊……”
岳明俊脑袋一片空白,仿佛同样患了脑瘫,不会动,也不会说话了。他虽然不怎么了解,但毕竟有常识,脑瘫就相当于白痴。这怎么会呢?我生的孩子怎会是白痴?!他很是接受不了,直到看完了诊断书,才不得不承认这个噩耗。怪不得高杰看着他的眼神那样骇人,原来是在说:瞧,这就是自私的报应!
“当时让你去胎检,你为什么不去?!”高杰真的很想打他一顿,可就是打死他也解决不了问题。“你对孩子竟然这么没有责任心!”
岳明俊低着头,不断地掐着自己的手指,任凭对方指责,也没有反驳一句。这的确是他的错,但他最担心的是一个患有脑瘫的孩子还如何让他在高家站住脚,如果是个儿子就好了,再怎样,也能延续香火。只怪自己肚子不争气,连正常的胎儿都无法娩出!
如果高杰知道他此时此刻的想法肯定会气得爆炸,还好他不知道,他还天真地以为身为人母的岳明俊也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正在深刻地反省中。光是一味地指责他恐怕也有所不妥,于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就走开了。
至从那天起,本来有着不少欢笑的家庭乌云密布。高杰聘请了很多专门治疗脑瘫的医生,还在庭院里搭建了游乐设施,以便女儿进行复健之用。每一种设施都极有针对性,改善幼儿行动迟缓、动作不协调、智力发育缓慢的种种病症。
岳明俊很少露面,成天躲在卧室里,他觉得无地自容。这个该死的脑瘫毁了他的颜面和希望,以后还会给他制造无数麻烦,他甚至不愿承认,是他生出来的。他一个赌神,怎么会产出这种可悲的瑕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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