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架又是一连串的感谢,冉念烟却忍不住眉角抽动。
母亲当真是糊涂了?这不是明摆着和嘉德郡主唱对台戏吗?
等笔架欢欢喜喜的离开,母亲才道:“盈盈,你一定想不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冉念烟道:“只是觉得娘亲和郡主情同姐妹,郡主不喜欢夷则表哥,娘亲却暗中帮助他,郡主知道了会伤心的。”
母亲苦笑道:“她对一个孩子能有几分恨意,不过是憎恨你大舅舅,却无处发泄,只能宣泄在这个孩子身上。”
冉念烟怔怔然看着母亲暗含苦涩的双眼,她从没想到过这一层,她看到的都是嘉德郡主对徐夷则恨之入骨。
“我也是无意撞见,那时你还小,大概不记得,她刚对那孩子动用了棍棒之刑,躲在房中不见外人,我以为她余怒未消,结果却是在抹泪忏悔。她娇生惯养,容不得眼中沙,却是个良善之人,我如今善待那孩子,也算是消了她的苦果业报。”
也算是消了我的业报。
这是她没说出口的话,自从得知薛自芳失了孩子后,她总是被噩梦纠缠,却从未对外人提及自己的心魔。
她总算彻底明白嘉德郡主咽不下、吐不出的苦胆,明知道有些人是无辜的,却压抑不住恨意,做出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事,最终使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冉念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暗叹,恐怕自此后徐夷则就要成为梨雪斋的座上常客。
重活一世,他们之间的交集竟比从前更深了。
☆、第四十四章
笔架一路上窃喜,回到崇明楼,只见自家少爷在灯下写字,本就深邃的五官在灯影下更显得如刀削斧凿一般,自若却疏离。
笔架望了一眼,还是一本空册子,旁边放了一封展开的信纸,显然是刚读完的。
“少爷,您每天究竟在写什么?几年下来也攒了一摞字纸,总是叫我收好,我又不太认字怕把顺数理乱了。”笔架笑着道。
徐夷则将册子合上,看着笔架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挑眉问他:“怎么这么高兴,让你去泰则院里问问,是不是又忘了?”
笔架笑道:“否则还能去哪,就是想像别人似的喝酒赌钱也没那闲银子支使。不过泰则少爷的事不重要了,少爷,您要时来运转了。”
徐夷则道:“哦?你又托人去白云观求签了?”
笔架咂舌道:“少爷别开玩笑了,快走,梨雪斋有请。”
徐夷则道:“你和她说了什么。”
笔架知道少爷不喜他在外面多嘴,含混道:“没说什么,就是姑奶奶好心好意请您过去叙话,没时间耽搁了,少爷快随我来吧!”
徐夷则怎会不知笔架的性格,想必是在外人面前声泪俱下,博得同情,也难为他的一片忠心。
可惜他不能如他所愿。
徐夷则不想去梨雪斋不是怕人知道他的窘况,相反,他从头到尾都清楚地意识到,嘉德郡主待他越是严苛,对他来说越有利。
有一个词叫捧杀,便是对一个人格外优礼,事事以他为先,表面上恭敬,实则是令旁人感到窒息般的差别与不公,不满与怨愤暗中滋生,累积到一定程度,不需主动对这个人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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