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和那些好的坏的翻滚了一夜,随着锅中水汽蒸腾,聂远的心绪跟着平和下来,白雾之间一贯凌厉的眉眼显出些温柔和善来,心情颇好地熬起小米粥来。
芥蓝拿盐水焯过,油亮亮的一把铺在碟中,撒一把切的碎碎的蒜末再淋上几勺热油,噼里啪啦带起蒜香弥漫开来,和着小米粥的糯香勾得次卧的五脏庙闹腾起来。
路行安摸到厨房时,聂远正在搅着那锅小米粥,屋里中央空调运作着不觉得多凉,他就套着条宽松的浅咖色高领毛衣,袖子挽了几圈捋到小臂露出骨节突出的手腕,腕上戴了块简洁大方的商务表,一身贵公子气质偏偏围着路行安买鸡精送的黄围裙,看上去突兀极了,而他本人却毫无知觉地在那洗手作羹汤,专注的模样又透出几分居家的温馨来。
是个适合过日子的人呢,路行安突然冒了这么个念头出来,而后又笑起来,聂远现在可不就在和他过日子么。
他那边一笑聂远便逮到了动静,歪着脑袋望过来,略略局促地笑了笑:“起来啦,刷过牙了吗,可以吃早饭了。”
路行安点点头,拿了碗筷出去摆好,等聂远把粥端上来两人面对面坐了会儿,谁也没好意思先动筷子。
新鲜出炉的情侣,总无意识端着些初次的矜持,聂远新瓶装陈酒顾忌着路行安的情绪,事事不敢逾矩,连着眼神都没多落一个,眼观鼻鼻观心端坐着,最后还是路行安先动的筷子。
挟了根芥蓝咬了口,清香脆甜,十分爽口,再舀口暖暖的小米粥下肚,舒坦。路行安不由地感叹:“谁嫁给你还真是赚大发了。”
“不会的,”聂远突然来了这么句,路行安下意识嗯了声,尾音转了两转带着莫名,聂远捏紧了筷子又重复一遍:“不会娶别人的。”
路行安哑然失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聂远敛目,“可我是那个意思。”
半根芥蓝还好笑地挂在嘴上,路行安忘了咀嚼,从脚底板慢慢爬上来的瘙痒挠的他有些热,“……一大清早的这是干嘛呢。”
巩固军心,聂远心说道,很快转了话题问到工作上去,“工作室放假通知还没出来吗,今天年二十了。”
“就这两天了吧,你不说我还忘了我得订票去。”路行安划拉几下手机看了看,N城和H市离得近,班次也多,很轻易就找到了想要的班次,“票挺多嘛。”
聂远默默将想当车夫送路行安回家的心思吞了回去,还不是时候,来日方长,切勿操之过急。
用过早饭路行安去洗了碗,洗碗工的工作洗多了已然驾轻就熟,干干净净地洗好擦干码整齐,湿着一双手出来找聂远要纸巾。聂远皱着眉替他擦干净又拿自己的掌心去贴他的,“下次还是我洗吧,冷出冻疮来不方便画图了。”
路行安睁着黑白分明的眼望着他:“你家的是热水。”
“……”聂远沉默一阵,依旧贴着路行安的手自暴自弃地坦白:“好吧,我就是想牵牵你。”
路行安笑嘻嘻地抽回手,在对方失望之前又把手翻了个个儿钻了进去,煞有其事道:“这才叫牵。”
正确的牵手方式叫他们实施了个彻底,出门的时候要去套厚重的外套分开了一瞬,出了门又像磁铁一样吸到了一起。昨晚上车停在路边,两人于是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路走到了南光。冬衣宽大的袖口罩住了交握的双手,路行安晃了晃胳膊,对着大厦镜面折射的倒影笑起来,“像在牵手吗?”
聂远拉了拉袖子露出些纠缠的指节,这才满意地说:“像。”
路行安被他这番幼稚的举动逗乐了,笑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两人又说了会儿没营养的废话,末了路行安还不忘加上句挽回智商的记得洗车,聂远得令,乖乖去找那被丢弃的小老婆了。
聂远出柜的事祁奇然全程围观,他知道了等于苏玛丽知道,苏玛丽知道等于苏克己知道,一个传一个,等聂远到店里的时候已经坐齐了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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