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下,一双美目清亮若清晨最亮的星。
这句话他盼了十几年,如今真正听到,却觉得有些失真,甚至有些可笑。
然而最可笑的是,他竟然仍会因为这句话而惊骇,而狂喜,而无措,而满心期待。
爱被烧成灰烬,其下却有挣扎求生的青草。
情花败落跌入淤潭,最后一片残瓣却自始至终不肯化作黑色的泥。
潮水褪去,留下满目的荒凉与破败,可来年春至,又涨起一池粼粼的春水。
言晟捧着他的脸,吻落在他的眉心。
雪中的豹以为子弹将穿眉而过,猎人却只是伸出手,宠溺地揉了揉它的前额。
手心的温度,如唇一般温热。
他又惊又急,慌不择言,哑然地问:“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啊?”
害怕只是一句漫不经心的安抚,害怕只是又一次恶作剧般的玩弄。
言晟抚开他的额发,将他关进自己的灼灼眸光中,“因为我对你有企图。”
无数金色的光在脑海中穿过,那些光像阳光下细长而柔软的蛛丝,拉着他风驰电掣般地飞奔。
他混乱不已,重重跌落在一张铺着凉席的床上。
光变成了泛黄的旧色,窗外传来聒噪的蝉鸣,日光透过树荫洒入室内,他抬起头,看见言晟正站在床边。
那是18岁的言晟。
记忆发出日历簌簌翻飞的声响,岁月凝结成斑驳的尘埃,他听见当年的自己以一种近乎讨好的声音道:“哎,你对我有企图多好啊。”
12年,是一段多长的时间?
足够春花盛开十二轮,败落十二轮。
足够夏蝉轮回十二世,死去十二次。
足够秋叶回归大地,冬雪汇入江海。
今年的花记不得去年的蝶,来年的蝉不识今年的叶。
秋叶忘却了树枝,而冬雪遗忘了天空。
可人,却记得远隔12年的那句话。
疼痛刻骨铭心,而念想热烈如昔。
他嘴角颤抖,心跳快得承受不住,想要相信,却不敢相信,所以半天才苦笑着摇了摇头,“别开玩笑了。”
言晟拧眉看着他,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言晟忽然将他抱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一刻,他背脊一绷,喊道:“你干什么?”
言晟没说话,走出书房,回到客厅,将他放在沙发上。他又看到了那个礼盒,灼热的心脏悄悄紧了一下。
许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言晟亦看向茶几,眼神一顿,迟疑几秒后取出礼盒,出神片刻,轻轻揭开盒盖,取出那一块闪闪发亮的表。
他眼角一抖,手腕已经被抓住。
他看着言晟将那块表戴在他的手腕上,明明是冰凉的金属,手腕却被烫得有如着火。
筋肉为薪柴,热血为火油,火势燎原,刹那间袭遍四肢百骸。
他木然地看着手腕,声音堵在喉咙,沙哑地问:“这,这是……”
“你27岁的生日礼物。”言晟并未放开他的手,蹲在他面前,“没能及时送给你,是我的错。”
他大睁着眼,眼中的星辰熄灭之后,突然绽放出绚丽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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