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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的嘴巴，转头看到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整个人都脱力了，一下子跪倒在地，“狮虎，是徒儿害了您啊！”

任凭听了旁人多少传言，都不如当面看到带来的冲击大。歉疚之情如同潮水，一下子涌上了女主角的心头。鼻子酸酸胀胀的，虽然她已经为人母亲，但是在面前那个历经沧桑、看尽世间浮沉的老者面前，她永远都只是那个无知而自以为是的孩子。

“起来吧，这不怪你。”男主角虽然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但也是一个很帅气，很有风度的糟老头子，“其实，这反倒是一件好事。凡人恐惧变老，但是我已经不知有多少年没有看到自己的身上沾染岁月的痕迹了。皮肤上长出皱纹，骨头开始变松，肌肉原来越使不上劲……这是凡间的老人们都要经历的吧。我自诩救济天下，但是连生老病死的痛苦都没有经历过，真是可惜了。现在好了，我都体验到了。”

“狮虎……”男主角越是这么说，女主角心里越是不好过，“您不要宽慰我了。”

“这不是宽慰。呵，也许你不相信，但是我真的很庆幸能够体会到’老‘与’病‘的感受，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死‘了吧。当初修仙求道，就是为了求解脱，但是摆脱了生死，真的就是所谓’解脱‘了吗？这几千年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答案是否定的。但是看着那么多走上修仙之路的少年人，大约开始也是抱着同样的目的，却终究会很快便会成为修炼的机器，只记得追求更高的法力，甚至去在意那些修仙者本该弃如敝履的权力名声，便如我这上仙之位。而忘却了，修行的初心。我很想提醒他们，但是我不能够，因为我是仙侠世界第一大学的校长。教学成果的评定是看学生的仙术高低，而不是看他们修行的目的为何。仙山全体教职工的荣誉都压在我的肩上，我有要对之负责的人，不能够冒着让学校丢掉’第一大学‘名号的风险。”男主角道，“那么多年来，肩负着校长一职，我累了，也太忙了。忙得没有时间回忆，我追求的到底是什么？身为上仙，无尽的生命只能够让人不断把时间蹉跎在无意义的事情上而已。我很感谢你，徒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让我体会到了某种不一样的东西，我想是——生机，希望，还有不管经历了多少时间，永远保持新鲜的那一股劲头。你知道吗？你是我这辈子唯一嫉妒过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你明明才十几岁，我已经几万岁了，我却觉得你的经历并不比我少一样。可是你活着，像是每一天都是新的，就像一片常青树叶一样；而我呢，虽然外表没有磨蚀，但是内心已经朽烂了。”

“狮虎……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女主角弱弱地举手发言，被狮虎的另类鸡汤淋了一身。

虽然很少这样子，但是狮虎一旦开启了话痨模式，就怎么也停不下来，这种时候他能够允许徒儿举手发言说出自己的想法吗——显然不会啊！除非是他说痛快了，或者是提问！

狮虎说得有些煽情，咳嗽了一下，话风突然一转，“你还记得，在湖边，我对你说的话吗？”

“额，狮虎说……’如果不是我杀了你，那么必然得是你杀了我‘。”女主角回忆了一下，灵光一闪，明白了狮虎的苦心，“哦！我明白了，狮虎你说这句话，就是在告诉我，让我杀了你。而且，这之后我想捅你的时候，你也没有反抗。反而，还挺开心的样子。”

“托你的福，我现在变得与凡人无异了。不做仙侠世界第一大学的校长，也不要上仙这个名头，我失去的不过是一段毫无意义的时间和枷锁，得到的却是自由和一切。不过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我却做了过去几万年都没有做过的事情。体会到了生命的有限，才知道长生不老并没有那么好。”狮虎仰望了天空，“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那个，其实……根据我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常春树叶并不是像狮虎您说的那样，’每一天都是新的‘。它也会有新陈代谢，细胞也会慢慢老去。而且，虽然在秋天，其他树的叶子都掉光光的时候，它还绿绿地挂在枝头上，看上去的确一直生机勃勃，但是这其实是假象。它早就死掉了。来年春天的时候，常青树也会萌发出新叶来。这个时候，去年的死叶子才会偷偷摸摸地掉下来，掉下来的时候还是绿色的。只是一般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样的事情吧，所以才会对常青树叶有这样的误解。所以我觉得狮虎你用这个比喻并不是非常地恰当……诶，狮虎你这样看着我干啥？”女主角开始还唾沫横飞的，说得特别尽性，但是到了后来，声音就越来越轻了，因为狮虎的眼神变得好可怕呀qaq

把母子俩推了出去，“啪”地一声，狮虎关上了门。

“狮虎～您给我开开门呀！”女主角可怜巴巴地敲着门，“狮虎，我这也是关心您嘛！您想啊，您是肯定学过这些知识的，但是现在却忘掉了。我有理由怀疑您得了某种会影响智力的老年疾病，比如老年痴呆症什么的，有病不要藏着，早点治嘛～而且，您看以前您哪有这样的。以前您犯了错误，我纠正的时候，您从来都不会生气的嘛～诶，不对哦！狮虎您以前都不会犯错误的～狮虎，开门啦～”

“我就是不开！哼唧！”男主角在从白衣上仙，成为老年凡人的时候，也同样染上了老年人常有的犟脾气，本来几千年都未必会发一次脾气，现在却变得格外容易炸毛，“你以为懂得多就了不起吗？我告诉你，老爷子我怼天怼地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哼唧！现在懂了一点点就开始挑我老爷子的错了！现在的年轻人啊！我真是看不惯！就算真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啊！顾及一下老年人的面子很难吗？啊——很难吗？”

听到男主角一口一个“老爷子”，自称得非常愉快，女主角会心一笑，觉得狮虎比以前可爱多了。

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子走了过来，看到男主角房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很是疑惑。

老头子摸着胡子，和蔼地说：“小姑娘，小伙子，你们是主角兄的什么人呢？”

“大爷您好！”女主角道，“我是他的徒弟，这是我儿砸！”

男主角原本死不开门，但是听到老头子的声音，还是把门开了。

“哼，什么徒弟呀！就是一个没良心的熊孩子！”看见女主角的笑靥，男主角就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老头子，倒是和颜悦色的，“来，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事，我们两个老人家下一盘棋。进去坐，进去坐。”

女主角正想趁机跟进去。

“啪”的一声，门又关了。

从门缝里传来老爷子·记仇·男主角的一声傲娇冷哼。

“狮虎啊！您当真不要徒儿了吗？”女主角在门外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