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两句,从今日的天气到土耳其局势——
“是的,车内的乘客很少,我们大部分客人都宁愿乘飞机走,只有三个包厢没取消预定,再加上您就是四个包厢,恭喜您可以享受幽静的餐车。”
随着一声汽笛鸣响,东方快车缓缓启动,离开月台,车行当然比一百年前要更平稳,但不论是老火车站的站内装饰,还是车厢内的装潢,又都似乎抵御了时间的魔法,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列车员碰了碰帽檐,轻笑着说,“祝您有个愉快的旅程。”
他和先生聊得很愉快,至于太太,她一直孩子气地趴在走廊的窗户上张望着月台,直到火车缓缓加速才坐回包厢内,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列车员笑了笑:多么可爱的一对,走遍了世界,却仍旧不失童真。
列车员觉得这一对很让人喜爱,他转过身为他们轻轻地合拢门,正好看到先生拉住太太的手,缓缓靠近她的双唇,两个人的轮廓被窗外的阳光镶上了金边,就像是言情小说封面会喜欢的剪影画——
他会心一笑,合上房门。先生则在下一瞬间放开太太,越过她打开随身小箱子,开始盘点随身行李,“看,我说过,13200镑自有它的好处。”
“没想到真的就这样上车了,预想中的麻烦一个也没发生。”李竺还有点缓不过劲:当然在许多国家,进车站并不需要安检,不过土耳其刚刚政.变,目前各地仍存有骚乱的可能,因此火车站内临时架起了几座安检机,旅客们排着长队进行安检,有谣传许多人因此没赶上飞机,而这正遂政府的意,更严格的出入境政策正在酝酿中。不过,这一切和东方快车的乘客无关,锡凯尔车站正在翻修,一般旅客的候车体验不佳,但东方快车的乘客享用特别通道与专用豪华候车厅,他们的乘客当然没接受任何安检。一把还有6发子弹的□□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被带上了火车。
“不仅仅如此,这是唯一一辆从锡凯尔出发的跨国列车,锡凯尔车站正在翻修,所以没有任何安全摄像头——它位于老城区,这也就是说,建筑林立、电线横拉,这附近同样是监控盲区。”傅展打了个呵欠,“除非半路停车,否则我们到下一站都是安全的,休息一会?”
从昨天到现在,他们的睡眠时间只有在车里补眠的四小时——当然不可能直接把哈米德的车开回伊斯坦布尔,这辆车已经曝光,成为了‘热点车’,一整天他们都在紧张的行动,开车、换车,租船出海‘夜钓’,请船东在码头上睡个好觉,把小船开到岛上另一侧已废弃的码头,再撬开一辆车,一路开回伊斯坦布尔,为傅展清创,洗掉他的一次性染发剂,化妆(主要给傅展化,否则他的淤青会吓到人,该感谢土耳其当地化妆品如水泥般厚实的质地,李竺没用太多粉底就达到目的),用现金快速购物,花掉本该付给哈米德的定金,赶往锡凯尔车站,随时准备拔腿就跑,或是和追兵短兵相接,他们一路上连谈天的时间都没多少,一直在紧张的奔波,的确应该抓紧时间休息。李竺现在察觉到间谍必备的素质——她感觉除了那些情报分析能力和打斗能力之外,他们首先应该是个老道的旅行者,永远不对水、食物和小憩的机会说不。
但她并不困,48小时以来第一次从极度的紧张和亢奋中解脱出来以后,她的手不知怎么开始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她把围巾拢得更紧了点,“行,你先睡吧,我……再吃点东西。”
傅展打量她几眼,不动声色地把箱子合拢,“要不,睡前谈谈心?”
“这算什么,杀人辅导?”李竺反倒自己吐槽了一句,她笑了下,干脆把手伸出来,和傅展一起凝视着轻微的颤抖,“其实没什么——如果会崩溃,一开始洗手间就崩溃了,对不对?”
“你的表现确实让我有点吃惊,”傅展承认,“大部分人应该是会在那部分崩溃。”
各种各样的血,细密的血雾、浓稠的血浆被水冲开,残肢断臂,细碎的肉块,还有白色的脑浆,枪杀现场永远不可能如电影里一样整洁,遇到这种超越日常生活经验的场景,人们会有两种反应——不知所措,逃避现实,或是格外冷静地处理局面。李竺之前也不知道她是第二种,她沉思着说,“也许和我的工作有关,看过太多场景了,你知道,演艺圈,好像人人都有点精分。总是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戏上,戏下,人前,人后,这是四个世界。”
“你的冷静救了自己一命,”傅展说,“如果你当时崩溃了,坚持要找警察,或是要立刻回国——离开土耳其,那,现在……”
哈米德毫无生气的面孔仿佛又浮现在她眼前,死了以后她才发现他原来那么瘦小,靠在树边低头坐着,可怜兮兮的样子,脑袋异常地耷拉在胸前。
“嗯,那我现在就死了。”李竺说,第一次承认追在他们身后的死亡阴影,她反而异样的平静。她渐渐能感受到傅展的心境,不是没情绪,但在处理问题时一定要绝对冷静,“死在谁手里不重要,但总之,没法活着出来。——说不定被一下杀死还更好,能少遭点罪。”
谁会一下杀死她?不会是想要逼问U盘下落的美国人,更可能是不想被她暴露太多底牌的前队友,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未说出口的话彼此心知肚明,重新身处符合身份的奢华环境,用回了自己的护照,但旧有的身份与伴随而来的那些常识已经永久褪去。
不,这里没有女士优先,没有互相援助、彼此谦让的都市公约,这些是文明环境的专属,而他们,手边摆着枪,身后追着死神,家乡在遥远的异国,什么时候能回得去?也许再也回不去了。
傅展不想带她,不听她的建议,不把U盘交给对方,拿走这个筹码,事后来看都是明智选择,哈米德是最好的证据,没拿U盘,他们也许早死了,不想活捉,树丛里的两发冷枪足以解决所有麻烦,而她也的确不能算他的拍档,只是被他带着逃命的累赘,直到——
两人的思绪似完全同步,眼神又都落到了李竺的坤包上:那把枪现在就躺在包里,以便随时应变。
“那枪射得真好。”傅展说,“我就射不了那么准。”
“纯属一种感觉。”李竺也觉得全靠运气,“我之前从没打过真靶,最多打打活动靶,没想到居然真的一枪射中。”
“在真实环境里射击,考验的不是技术,是心境。局面越是复杂就越冷静——没想到你有这种素质。”傅展笑笑,“还有武术天分,嗯?早点发觉的话,说不定就走另一条路了。”
“去做什么?女保镖吗?赚得会有经纪人多吗?”李竺也笑了,“在和平社会,这好像都是无用的天赋。我小时候学武术的时候老师也叫我去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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