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震撼过、感动过,哭过、怒过、受惊过,这就是生活——谷子题
孔令培没有吹牛,果然弄来一部三菱吉普,在那个时候,这车就算得上豪华级别了。
孔令培对我说,这不是他们单位的,是通过朋友的关系借来的,司机却是他们单位的司机,姓李,是个小伙子。孔令培还说,一般私人用小车,他们都会交替着借,省的别人说闲话。
看来孔令培这小子在单位还有威信,我们和司机一接头,一口一个“孔处长”,尊敬的很。
孔令培指着我对那个司机说:“小李,这个是xx县的林县长,单位有急事,必须马上赶回去。路上车加油人吃饭什么的,勤快些,主动点去付码,不要让县长亲自动手,打好发票回来我给你报销。”
小李点头应诺。
秋末,天气凉了,我穿了毛衣,包里还带了一件备用。
我简单收拾一下,就和孔令培和康明山、陶洁他们道别。
由于心绪不宁,加上和小李又不熟悉,我们一路很少说话。
路上吃午饭,小李记着孔处长的嘱托,争着去付钱,我争了一下,没拗过他,就随他去了。
我让小李直接把车开到范正大家门口。我在他门口找了一部公用电话,打到县委,打到他办公室,范书记不在,是凌通接的电话。
“喂,请问哪位?”
我听出是凌通的声音。
“凌通,我是谷子。范书记不在吗?”
“刚才还在,等会会过来。谷子,你在哪?还在党校?”
“我回来了,正在范书记家门口呢。”
“哦,你这家伙,一声不吭就溜回来了,搞突然袭击啊!”
也只有凌通,不把县长当干部,说话还是没轻没重的。不过我并不介意,私人场合,我倒愿意保持这种亲密无间的哥们关系。
“范书记让我回来的,我也不知什么事,好像很急。凌通,你知不知是什么事?”
“范书记没说,我不知道。哦,范书记来了,你听着。”
“谁?”
我听到范书记的声音。
“林谷。”
凌通的声音。
接着是一声“西里查拉”响,范书记从凌通手里接过话筒:“是谷子吗?你现在在哪里?”
“范书记,我回来了,就在你家门口。”
“等等,我马上过去。”
我放下电话,就和小李待在车上,等着范正大回来。
“谷子,等好久了?”
范正大下车向我打招呼。
“没有,刚到不久。”
我客套一下,然后指着范正大对小李说:“这时我们的县委书记,范书记。”我又向范正大介绍小李:“小李,省城建局的。”
说着话,范正大就把我们领进他家。
还没等我坐稳,范正大劈头就问:“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张万全的?”
“认识啊,他是我小学时的校长,还是我的邻居。怎么了?”
“他死了。”
我知道他死了,还是教育局邝局长告诉我的。早就死了,已经不是新闻,就算刚刚死去,也没理由让我千里迢迢赶回来啊,我跟他不沾亲带故的。
“范书记你让我回来,就因为这个事?就因为这个张万年?”
范书记点点头,喉咙里“嗯”一声。
“他的死和我有关吗?”
我大惑不解。
“和你无关,与你家人有关。”
“与我家人有关?”
“张万全是不是有个妹妹远嫁外地?”
“是吧,叫张万清。”
我眼前就浮现圆球一样的张万清的形象,就想起她和我前爸的那些破事。
“就是这个张万清,一纸诉状把你妈妈和他现在的丈夫给告了,说是他们谋杀了他哥哥张万全。”
“怎么会呢?张万清她是胡说八道!”
我瞪大眼睛,看着范正大。张万全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但我回绝对不相信是我母亲谋害的,这是哪跟哪啊?
“我也希望那个张什么张万清是胡说八道,但人家提供了一些证据,这些证据对你母亲很不利。”
“一个是保存在公安局那份验尸报告,还有就是人证。”
“还有验尸报告?”
“是的,由于张万全是突然死亡,公安局进行了尸检。有外伤,但不是致命的伤,死因还是心肌梗塞。”
“外伤怎么来的?”
“麻烦就在这里,这个张万全头一天与你母亲,还有他现在的丈夫叫什么——”
“林少康。”
“对,林少康,他们发生了一些矛盾,后来还引起肢体冲突。第二天,张万全就死了。”
“不是有结论吗,心肌梗塞吗,怎么现在又节外生枝?”
“没错,当时家属也同意这种结论,他父亲也签了字,谁知这个张万清是受了谁的鼓动还是怎么的,一口咬定张万全是你母亲他们害死的。”
这个张万清,害死我老爸还不够,还要无辜害我妈妈去坐牢?这柏油桶,真是我们林家的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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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范书记,你说还有人证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就是你们的邻居,他们亲眼目睹了张万全和你母亲他们发生的那场冲突。验伤验尸报告,邻居的目击证人,形成了一条证据链,张万清又死死咬定她哥哥的死与这场冲突有直接关系,所以事情还真有些麻烦。”
“那怎么办?”
我紧紧盯着范正大的脸,仿佛那里写着答案。
“现在是张万清这个人告的紧,事关人命,法院公安局又不好完全不理。只要做通她的工作,让她撤诉,事情就好办。”
“要是张万清不撤诉,死死要告呢?”
“那就有点麻烦,你母亲他们还要作为嫌疑人受到控制。直到事情彻底弄明白。”
“事情不是已经明了,张万全是死于心脏病吗?”
“问题是家属提出疑问,最起码形式上还要进行一番取证调查,好有个交代。所以,谷子,叫你回来,就是想让你去做做张万清的工作,让她撤诉最好,不要弄得满城风雨。”
“好吧,我试试看。”
范正大留我们吃晚饭,我说,我们还是在外面随便吃一点吧,填饱肚子我们就去吉水。
范正大就说,也好,早一点把这件事了解。
我就找一个饭摊子对付了一餐,然后风尘仆仆又赶去吉水。
我先回家见了母亲。
我们把车停在路口,走一段小路才能到我家。
正在收拾碗筷的母亲看见我,感到突然。
“谷子,你怎么回来了?”
我说:“再不回来,你们就关进监狱去了。”
我瞥一眼还坐在餐桌旁的林少康,口气有些粗。
“谷子,你都知道了?”母亲把手里一叠碗又放回桌上,这样问我。
“知道了,知道你们共同谋害了张万全。”
这话有点尖刻,但说出的话又不能收回,我心里略略感到不安,毕竟面对的是生我养我的母亲,不管他们做错了什么事情。
“谷子,不是这样的。”
母亲小声辩解。
“至少,你们在张万全死的前一天,打过他,这点没有错吧?”我车转头,盯着林少康看,虽然经母亲点破,这个长相不俗的林少康才是我谷子真正的父亲,但我对他却怎么也亲近不来,没有血浓于水的那种亲近。
林少康并没有回避我的目光,我们四目相对。
短暂的沉默。
“谷子,”林少康开口了,声音沉沉的:“你知道我们与张万全是怎么发生冲突的吗?”
“不管怎么样,与张万全那种人去计较,就显得自己没有风度。”我仍然不依不饶。
“张万全不是人,是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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