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从凌通身上转到刘静安脸上,那是一张漂亮又带点稚嫩的圆脸。
“是这样的,刘静安有一个堂兄,在广东东莞打工赚了一些钱,后来自己办了个塑料制品厂,广东那边不是人工费成本高吗,现在就想把厂子撤回家乡,也是刘静安的功劳,通过她的游说,她堂兄打算把这个厂子办在我们这。也算是我为咱们县招商引资做了一点贡献吧,林县长,你说,是不是一件好事?”
凌通说完,有些得意地看着我,刚才那做错事一样的拘谨不见了。
“当然是好事,凌通你这家伙怎么不早说?如果是这样,刘静安你就是我们大王庄的功臣嘛,我们县委政府应该设宴招待你才是。”
“林县长,这餐饭你点头签个字就是,就算是招商局公款招待外商嘛,怎么样?”
“凌通你这家伙,叫我来其实设的是鸿门宴啊,人情是你的,却不用自己掏腰包。”
刘静安是打着投资的牌子来大王庄的,这减轻了我的担心,我还是告诫凌通,不要太张扬,尤其莫让老婆瞅出端倪,不要后院起火。
后来种种原因,刘静安的堂兄还是没能把厂子办在大王庄,我有点失望之余又有点庆幸,没有弄成也好,要不然,刘静安有理由三天两头往大王庄跑,这个凌通也是个藏头不顾尾的人,万一整出点桃色新闻出来,岂不添麻烦?
铁厂的事,并没有平息下去,反而是越闹越大了,二十几个村民,包了一部中巴,直接去了市委请愿,反对铁厂上马。市长亲自批示,要我们妥善解决。为了铁厂的事,我们常委召开常委扩大会议,副县长以上都参加,还有部分乡镇局室一把手。
常委会形成了两派,一派是汪鑫为头的支持派,一派是康明山出面的反对派。
会议一开始,汪鑫就企图定下调子:“这铁厂无论如何都要上马,不管遇到多大的阻力,任何一件事情都不可能一帆风顺,都会受到这样那样的挫折,我们不能因噎废食,不能因为几个刁民反对就放弃。小平同志说过,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
鼠就是好猫。发展才是硬道理嘛,jtp才是硬道理嘛,这个铁厂建成,能给我们带来多少利润,带来多少税收?与其比起来,一点点污染又算什么?再说,污染环境也不是铁厂一家,也不是我们大王庄一个地方。”
“汪书记,话不能这样说,铁厂的污染确实挺厉害的,上个礼拜,我特意去外县看了和我们相似规模的铁厂,那粉尘那黑烟让周围的农田和房屋都糟蹋的不成样子,这杀鸡取卵式的发展我看还是不要为好。”
康明山首先提出发对意见。康明山的意见其实也是我的意见,铁厂上马与否,说到底就是我和汪鑫之争,我和汪鑫的较量。许多人都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康明山发言后,没有人接着说话,更多的人在观望,在等待。谁也不敢轻易表态,你支持铁厂上马,你就直接得罪了我谷子;你反对铁厂上马,你就跟汪鑫结了梁子。我相信,凭良心说话,更多的人还是不主张让铁厂上马的,获取眼前的利益却是破坏污染了环境,也许需要成倍成几倍的人力物力去消弭去治理。但是,他们又都知道汪鑫的厉害,知道汪鑫是个心狠手辣且喜欢拉帮结派的人,你在任何一个问题上不与他保持一致,他都把你视为异己,不知什么时候就打击你报复你。
“康明山你懂什么?你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只看到你富竹岭那块小地,你站不到县领导的高度。”
看到有人当面反对他,汪鑫有点气急败坏:“你倒是说得轻巧,税收不是靠这些厂子去挣,生产总值不是靠这些厂子去创造,我们吃什么,我们怎样完成任务?你不当家,当然可以说这样的风凉话。等到有朝一日,你康明山祖坟冒青烟,”汪鑫说到这里,眼睛才看住康明山,之前,他的目光是游移的,在主席台前一群人中间扫来扫去,像一盏照明灯。“等你有朝一日,也爬到了我们这个位置,你试试?容易吗?”
汪鑫说完这番话后,那目光又朝我这里瞟一眼,那眼神很清楚,他康明山之所以这样猖獗,背后有我林谷的撑腰。
康明山搞了个迂回战术,提出另一个问题:“甲子村那么多农民,他们都坚决不同意建那个钢铁厂,上次就在工业园区静坐示威,还扬言要去县政府示威,征地工作现在也没有完成,现在我们强行动工,一定会出现更大的乱子,那局面将会不可收拾。”
“这就需要我们好好做工作嘛,上次征地风波,你康明山就表现不错,这说明我们工作做到位了,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那是两回事,”康明山受到汪鑫的表扬,一点也不领情,“征地风波的平息,是以我们答应暂缓铁厂上马为条件的,现在我们出尔反尔,让这个污染工厂上马,群众是绝对不会善甘罢休的。”
汪鑫皱皱眉头:“你不要一口一个污染项目,我刚才说过了,有污染,也是小小的污染,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望着汪鑫的秃顶,心想,你汪鑫力挺钢铁厂上马,不仅仅是政绩的驱动吧?
汪鑫不知什么时候备下了一个大玻璃杯,还有一堆细沙。玻璃杯子里面装满白水。汪鑫先往里面撒了几粒砂子:“你们看,这个杯子就是我们的地球,几粒沙子就是污染,但水还是那个水,地球还是那个地球,不会有实质性的改变,水不会变泥,地球也不会爆炸。汪鑫接着又往里面放进一粒砂子:“这粒沙子就算是我们大王庄的污染,当然,这还是太夸张了一些,我们连一粒沙子也算不上的,这又有什么影响,这影响是微乎其微的,是可以或略不计的。”
汪鑫话音刚落,康明山就几步窜到汪鑫跟前,伸手从桌上攥起一把沙子,放在杯子里,杯子原本清澈的水,立即变得浑浊。
“汪书记,这杯水还能喝吗?你汪书记敢喝吗?你不要忘了基本的哲学道理,量变和质变只是一个过程!”
汪鑫在大王庄做一把手之后,大概还没人敢这样当面顶撞他,他脸色一沉,半晌没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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