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俩早该撇清了。”宋宇真说,“估计不能给你们挡多久了——信我,你不久后就会火,盯着裴洵的人也从来不少,多加小心。”
他与周念不算太熟,这句话大约是站在裴洵好友的立场上说的,隐隐有几分嘱托的意味。周念知道他先前对自己和裴洵的关系多半没多大信心,不知他怎么忽然转了态度,怔了怔。
不过能在圈子里混到宋宇真这个咖位,当然不会犯什么交浅言深的错误。周念忖度出了这句话的分量,顿了顿,说:“多谢。”
宋宇真在他身边坐下。他看着裴洵,过了会,才问:“如果被拍到了呢?”
“那就公开。”周念说。
他答得不假思索,像是早就考虑过了这个问题,并在心里排演过无数遍了。宋宇真惊讶地扭头看他,他本来为他想好了无数种推诿,偶遇工作只是朋友……唯独没想过能得到这样的答案。
他吃了一惊,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沉默着。
他想说,你这样年轻,这样前途光明,何必说这样不留退路的话,做这样干脆的决定。我又不是在逼你,也并非在试探,只是想看看能撬开裴洵、让他说出“试试”的人,究竟对未来有过多少打算。
周念坐在长椅上,正专注地看着裴洵。另一边的树梢下,裴洵与李津摆了个喁喁细语的架势,实际只聊着些诸如天气如何的日常。他靠在树干上,看似无意地瞥向这边,忽然扬起帽檐,飞快地朝周念眨了眨左眼。
宋宇真就这么看着周念慢慢地红了脸。
……不会吧,真的这么纯情?他琢磨着,在心里拨算盘。总不会是周念的演技好到了这种程度,能把羞涩演得这样自然。
但他也大约猜到了几分裴洵的心思。谁会舍得推开一个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你的人呢?
那句老话怎么说的?宋宇真半是心酸,半是欣慰地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搞不好,这都是缘分呢。
“裴洵就在山鬼剧组”的事到底还是没藏住。那位女剧务没把这事发上网,但摄制期间毕竟无聊,山里信号又弱,没什么玩法,平日里剧组人员常聚在一起谈天,不经意地就将这八卦抖了出来。毕竟是白桦的剧组,没人在明面上传这些流言蜚语,但第二天裴洵如常般到场地时,还是感到了众人遮遮掩掩的目光。
好在从第一天来这,他就做好了有朝一日被认出的准备。裴洵索性也不躲了,他摘下帽子,向女士们微笑着行了个脱帽礼。
这层窗户纸被捅破后,他反而显得游刃有余了许多。他性子亲和,待人温柔,不多时已能和组里的姑娘们随意聊上几句。白桦见他不再避人,干脆榨取起了他的剩余价值。正巧原本周念作画时的替身近来手上被蚊虫咬出了几个红点,不再上镜,临时找人也是麻烦,干脆就抓着他推到了镜头前。
为了扮演好美术系的学生,周念在进组前突击学过一阵画,却仍没达到白桦的要求。片中为大学生作画安排了几个镜头,需要近距离拍摄他在画纸上涂鸦的模样,对专业精度要求颇高。剧组先前是找了位手形与他相仿的专业画师作替,现在换成了裴洵,竟也不违和。
拍摄那日,裴洵也没做什么特别准备。他坐在支起的画板前,随意拈着支笔,在调色盘中蘸了蘸。镜头紧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周念就站在一旁,看低垂的白云慢慢荡过他身后的绿树,仿佛那本身就是一幅画。
也就是那时,他才从宋宇真那儿听到,裴洵在国外学的就是美术。以他的身家背景,周念先前一直猜他是学金融或管理出身的,听到这个答案,不由有点惊讶。他多问了几句,宋宇真却没再说下去了。
到了夜里,两人洗漱完毕,靠在床头聊天。周念拿过了裴洵的速写本,一页页翻着。不过几天工夫,这一本已快画满了。除了偶然出现的花鸟鱼虫,剩下几乎全都是各种模样的他:低头读剧本的,听白桦讲戏的……大多是黑白速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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