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敛呆滞地转动眼球,泪珠麻木地落下。容颜依旧的父皇笑着向他张开双臂,声音温柔如旧:“敛儿,父皇很想你。”
看到本该死去多年的父皇,许敛竟笑起来。
果然是在梦中啊,若不是在梦中,为何连父皇都看到了。
他记得那场盛大的葬礼,记得奴隶棕黑的肤色。记得他站在远处高山……不对……他没有站在高山上,他哭着追上了送葬的队伍,扑在冰冷的棺木上哭到眼冒金星。
那时巨大的悲伤把他整颗心都碾得血肉模糊,只能撕心裂肺地哭着喊着,指尖在棺木上裂开流出血来。
那是一个野草疯长的春天,宫墙上根本没有红梅。
“父皇……”许敛紧紧抓住那个幻觉,心想也许他根本就没有爬上那座山,也许他力尽而死,也许他跌落了山崖,才会在阴曹地府遇见已逝故人。
许释有些无奈又宠溺地从李抒澜里接过这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儿,手掌轻轻抚摸着他微微隆起的小腹,喃喃道:“小敛儿啊小敛儿。”
许敛哭尽了力气,在晕眩中哽咽着。他该知道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就像他早该知道李抒澜并非是真的满腔柔情。
乌列站在父皇身后,是一个恭敬谦卑的姿态。
李抒澜冷眼旁观,淡淡开口:“许释,你玩够了吗。”
许敛使劲捂着自己的胸口,可那里的热气还是在一点点流失,只剩一片空荡荡的冰冷。
他想起御书房里那个身上带着淡香的白衣人总是用这么漫不经心的语气叫父皇“许敛”,他想起李抒澜画的就是他在长夜山祭司书架上看到的那些图。
他想起那时的父皇总是和神神秘秘的李抒澜说些什么“始鸠”“部落”的奇怪话语,他想起父皇凝视他小腹时晦暗不明的眼神。
他想起宫墙上的红梅是父皇抱在他去摘的,皇兄每次见到他,复杂的眼神中总是充满难以言说的厌恶。父皇才会那么温柔的一声一声唤他“敛儿”,在他摘下一枝红梅时有些怅然地轻叹:“这红梅一年比一年开得好,可惜朕天命已到,看不了几年了。”
那时的李抒澜一袭白衣立在风雪中,像个虚幻缥缈的影子。他说:“哪日陛下舍得了,便是得长生之时。”
父皇抬起手,那双能挽千斤弓的手因岁月风霜而失去了那般强悍的力道。
小小的许敛捧着父皇的手,一根一根指头掰着玩。
皇兄披着大麾走出宫门,看到腻在父皇怀里的许敛时厌恶地皱起了眉,像是不愿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在五步外的地方向父皇行礼。
剧烈的头痛又涌上来,各种模糊的记忆在脑海中扭曲错位,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也许……那才是本来的样子。
许敛眼前是模糊的,他仓皇抓着父皇的衣领:“父皇……那天我折下来的红梅……有几朵?”
父皇笑着回答:“十三朵,我数过的。”
“我不记得了……”许敛疼得睁不开眼睛,“父皇……我不记得了……”
“那时抒澜用幻术把你的小脑瓜稍微做了些改动,”许释轻吻着他的发,“敛儿,快结束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回。”
改动……改动了什么呢……
许敛想笑,也想哭。可他脸上已经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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