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也不过是一座血染骨堆的帝都,以及,困顿于中的自己。
“朕,想要一个不一样的雒阳。”
——朕说过,给朕,十年。
邓绥起身,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筚路蓝缕,以启山林。臣妾和家兄,愿为陛下鞠躬尽瘁。”
刘肇垂眸,望着伏身的邓绥:”朕对你邓家,朝政之事上,从未有过猜忌。只有一事,你若是和朕明说了,朕从今后,必以邓家为左膀右臂,用人不疑。”
邓绥匍匐在地上,听完这一番话,猛的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她看到他的靴头,走到她面前。
刘肇一字一句地开口。
“你的兄长,有没有在六年前救过一个人。”
邓绥顷刻间晃神,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在此刻晃神,是多么致命的错误。
“没有。”她坚定地磕头,“回陛下,没有。”
刘肇眼眸暗沉。
邓绥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凝住了,她身形分毫未动,头却不由自主地稍稍一侧。抬起头,看到他侧脸,还有如夜漆黑的眼。
他刚刚问的,是……六年前。
窦家覆灭,是在永元四年初冬。
距今。
心仿佛猛烈地跳动了一下,几乎牵扯到五脏六腑一颤。
不是,七年吗。
-
梁禅坐于轿撵之上,思绪不息。轿撵却蓦然抖了一下,他听到外面的侍从轻声低呼:”这,这是……”
拨开轿幕,隔着珠帘,他看到了轿前截住他去路的人。
梁禅心下细想了一瞬,蓦然间觉得可笑,略略扬起下巴,扶肘俯瞰他:”这不是邓将军,这样好的兴致,怎的想起了我这位旧人……”
然而,与他相料的不同,邓骘脸色几分苍白,抿着嘴,并没有说出什么狂傲的话来。
他只是看着他,然后说:”梁禅,我有话要同你说。”
“可本大人并没有话同邓将军说。”梁禅放下幕布,却意外的,发现轿撵并没有往前走。略叹了口气,眼中顿起烦躁怒火。
再掀开轿幕,索性把珠帘也拨起,他一步跨出轿子,凶狠地俯视着邓骘:”你到底有没有脑子?那样大的事是容得了你犯糊涂的吗?现在,你在这拦我的轿撵又有何用,有何用?!”
“我,只是想和你谈谈。”邓骘并没有别的反应,只是望着他怒然的脸色。
“你不用和我谈。邓骘,我们梁家和你们邓家,早就已经没有任何交情了。你不再是从前的邓骘,我,也不是过往的梁禅。一切,都听天命吧。”梁禅背过身去,要钻进轿撵中。
“那你最后一位亲人的下落,是不是,也要听天命呢。”
梁禅的动作一顿,霎时间回过头,紧紧的盯着邓骘。
山海楼厢阁中,邓骘梁禅正襟对坐。
梁禅面色肃穆,半分没有喝茶的心思,他望着邓骘:”最后一位亲人,是什么意思?”
邓骘面色略青白,但神色,却依旧矍然,他道:”梁禅,我的妻子,曾三次救你梁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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