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僮仆执灯,六个侍俾冉冉相随。
如斯良景喜境,本该是嬉戏言欢,然而此时僮仆侍俾无一人开口说话,只默默跟着小主子。
蔺乔嫂嫂这个样子,大家实在难以说笑。
我悄悄望着蔺乔嫂嫂的脸庞,珠泪偷弹。
蔺乔嫂嫂忽然收脚停下,我踉跄了一步,也停下了。
和着月光的泪水淌过蔺乔嫂嫂雪白面容,她挣脱我,向前拖了一步,望向夜空,声如蝉翼,“高辛氏二子,长阙伯,次沉实,自相争斗。帝乃迁长于商丘,主商,昏见;迁次于大夏,主参,晓见。二星永不相见。”吃力地伸出一只手,目光凄迷,似在与谁言语,“愿你我如参商二星,永不复相见。”
语毕,身子已如一摊软泥,委了下去。
“蔺乔!”漱广哥哥飞奔而来,仆倒在地扶住了蔺乔嫂嫂。
邹仲坚也跑了过来,站在我身旁,看着漱广哥哥和蔺乔嫂嫂。
漱广哥哥呐喊,恸哭。
蔺乔嫂嫂紧闭双目,双臂无力垂了下去。
癸未年春日,百可室外杏林如盖,白花纷飞,雨后的泥土芬芳与花香混杂在一起。
漱广哥哥手持双剑起舞,如有两人对峙相应。
可惜,终只一人。
漱广哥哥收剑入鞘,望着眼前美景,诵出一首诗来,“小室高林雨气微,游蜂冲湿负香归。可怜数树花千片,化作春风一日飞。”
不识哥哥拊掌走到漱广哥哥身旁,满目赞许,“难怪孝廉徐彬臣诗酬哥哥―倚马诗才岂必论,虚怀犹自见谦尊。哀年何幸逢君子,信是百可又一鲲。”
漱广哥哥笑意淡淡,重复念着‘百可又一鲲’五字。
百可室是漱广哥哥和鉴涛共用的书房,从前徐孝廉夸鉴涛是百可室一鲲,不久又认识了漱广哥哥,称漱广哥哥为百可又一鲲。
父亲房内,漱广哥哥说要出游,希望父亲可以批准。
想起了鉴涛的父亲,约莫是心有余悸,对于漱广哥哥的请求再三思虑,仍未给出一句同意或否决的话。
不识哥哥为漱广哥哥争取道,“漱广哥哥向来对破题、承题、起讲这些个行文枷锁不起意,参加考试归来,都会同我说八股取士是何等顽固的束缚,如此等等,言语间尽是对八股取士的厌恶。因此科考也屡试不中。父亲母亲从不问哥哥到底想要些什么,只把自己的希冀全数压在哥哥身上,家法之围,棍棒之下,哥哥反抗不得半分。嫂嫂无故被休弃,归家后一病不起,蹉跎了几月,本有哥哥安抚,但为时已晚,含恨而去,离魂归无处。哥哥亡了妻,悲恸万分,身体每况愈下。人的气数跟心境有莫大的关联。父亲不如就依了哥哥,准哥哥出游,转移些心思,不致睹物思人,也许会好些。何况在家是读书,在外也是读书,在外出游视野更阔,见识更广,更益于学识精进。父亲看是如何?”
父亲凝眉深思了会儿,将不识哥哥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出游也确是利于漱广身心修养。只是为父总是有些放不下,看如今漱广的光景,怕是像鉴涛一样,出去了就不再回来了。”
不识哥哥道,“想是不会的。等过些时日,哥哥心里放下了,不那么痛了,也出游够了,便也该回来的。父亲若是担心,安排几个可靠得力的人路上跟从照顾着,随时通风报信。”
父亲黯然道,“纵是可靠得力的,我也放心不下。漱广自身武功不弱,若一心离了家,甩掉几个人不是难事。”
不识哥哥沉默了。
父亲思忖了会子,又将我拉了过来,道“不识须得准备今年春天的会试和殿试,得不了空随漱广出游……漱广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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