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脸比他见过的所有姑娘都要更美丽。
这张脸一点也看不出她已有个年及弱冠的孩子。
这张脸此刻因其主人浑身血液与功力耗损过剧,上面一点颜色也没有,苍白到近乎透明,极度虚弱的神态之中因听闻卫飞卿言语却又透露出十足的诧异:“你怎会知道?”
卫飞卿仍觉十分难受与疲惫,几乎连撑起眼皮的力气也没有,便闭了闭眼,轻声道:“我什么都知道。”
贺兰雪望着他发呆半晌,方苦苦一笑:“你可真是个……内心坚定之人。”
当她见到他的时候,他整个人几乎已被体内剧毒掏空只剩下一个壳子,她更知道她这破釜沉舟的解毒之法带给他怎样的痛苦。寻常之人若遭逢这样的痛苦甚还在这痛苦之中沉沦几乎一月,必定早已封闭了己身意志。然而他却说,他什么都知道。
卫飞卿闭目半晌,方~觉又有了一点说话的力气:“人人都会遭遇痛苦,若是轻易就忘记,下次再遇到又该如何是好?……你为何如此救我?”他又问了一遍。
贺兰雪将双手覆盖在他的手上。卫飞卿这才发觉她固然生得美,她的手乍看也非常美,可一旦覆上他的手,立时便叫他察觉她手心、虎口几处厚厚的茧子,厚到不知要挥舞刀剑多少次、多少年才能形成那样的茧子。他由此而对她轻易就将半生功力拿来救他的命而愈发困惑起来。
贺兰雪覆着他,半晌方软软轻叹一声:“原就是我欠你的。”
她也很累,很虚弱。但她没有见到他睁开眼之前,她真是无法离开他一步。
卫飞卿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道:“你是欠我,还是欠他?”
贺兰雪浑身一颤。
卫飞卿淡淡道:“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好了。你当年是生下了一个儿子,还是一个女儿?”
这问题的答案实则他已经知晓了,但他很想听她亲口说一遍。
这分明是他们今生头一次面对面,但卫飞卿不知为何,对她一点生分、客气的念头也没有,同时……也没有太多感激的情绪。因为他内心里实则明白,她付出的这一切并非是真的为了他。
贺兰雪浑身抖得愈发厉害。
卫飞卿却执着的等一个答案。
贺兰雪半晌方抬头看他,眼中分明有着委屈与难受,像是不明白她花费这样的代价救了他为何却要得到他毫无半分感动与温情的质问,咬唇问道:“这答案对你就那样紧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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