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跟着学习琴棋书画,前年刚来的南京。
绿井虽沦落风尘,身上却带着一种孤高的气质,很多人捧她,她却独独喜欢沈路。沈教授第一次来时看着就不像富贵人家之子,绿井却愿意真诚以待。她把自己的身世都告诉了沈路,沈路对她也不错,但却从不谈及自己的情况。绿井私下托人买了沈路出的几本书,想要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时大学的分科没有那么明确,沈路虽人在中文系,研究的却偏向语言学,绿井看不出这些有什么意思,但她都硬着头皮翻了下去。可当她看不懂问沈路时,沈教授却笑着合上她手上的书,说:“这很没意思的,我们不谈这个。”
绿井终是明白沈路并没有那么在意自己,可却不舍得离开,一直都是有求必应。
南京的水很混,各路人士聚集,有达官显贵,有军阀武官,有政界人士,傍上哪一个,下半生都可以不愁吃穿。而教授学者虽然工资高,但终究爱惜虚名,不是她可以托付的人,绿井却是一误再误。她很聪明,身边的人即便有钱也是花得如流水一般,在那种环境下,她却自己偷偷攒了钱,虽然远远不够。
☆、姑姑家的茶会
到了十一月,几场大雨过后气温一下子就降了下来,连带着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秋季清爽干涩的味道。南京这座历经千年岁月的古都,总是在寒冷来临时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大气磅礴之感。
林雪姑姑几次招呼林子伊去她家玩,终于在一场秋雨过后林子伊写信答复了。
那天是一个晴朗的周末,林雪姑姑邀请了几位新闻界、学术界的友人在家召开茶话会,让林子伊也过来听听。姑姑在南京租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花草草,她请了厨娘和佣人,可以说虽然独身一人但还是惬意得很。
林子伊去得早,帮着姑姑准备茶点。姑姑在《京报》任编辑时她年纪还小,对于当时发生的事并没有什么了解,也就是在这一天,看到来的满屋子的文化界名人雅士,她才惊异于姑姑这些年做的事。
客人们陆续到来,也没有约定具体时间,往往是彼此间说了一会儿话,便又进来一个人。林子伊为他们端茶,于是有人问道:“这便是你上次提起的那位侄女吧?”
“是啊,她叫林子伊,在中央大学外文系念书。”姑姑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编辑部的朱先生。”
“朱先生好。”
“哎你好。”朱先生请林子伊坐下,他翘起二郎腿点起烟斗,晃了晃脚上的漆皮牛津鞋,问道,“大学感觉怎么样啊?”
这是个宽泛的问题,林子伊只好说:“还行。”
朱先生便笑了,他拿下烟斗,说:“你这答得敷衍,还行是怎样啊?”
一旁的另一位穿长衫的先生插话道:“老朱,你别逗她啦,自己问的这什么问题,还要人家好好回答。”
“就是就是。”林子伊对面的一位年轻女士随口附和着。
“说起中央大学,你们知道这次教育部下的那个文件吗?”有人问道。
“□□材?”
“教育经费保障?”
不知是哪两个人同时开了口,各自关注的点南辕北辙,引得大家笑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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