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那间房就是牢笼
她原以为她的这次自杀能给三哥当头棒喝,能让他痛下决心和恭语茹一刀两断,选择接受她。所以,在醒过来之后她试了他的口风,可她没料到,三哥居然还是死死不松口,他心里心心念念的只有恭语茹,哪怕她自杀,也挽回不了他的心。
既然如此,她唯有再逼他一次。
这一次,她要让他亲眼目睹她求死的决心。
冷冽的风像刀子刮在身上,生生的疼,只穿着病号服的她看起来异常单薄,就像风中飘摇的树叶,风一吹,她就会随之飘落至土壤,化为尘埃。
夜晚的她站上高楼上,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选错了时间。
可是错都错了,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凄清的风拂过时,她低头看了眼楼下灯光处不时经过的人,脱掉脚上的拖鞋,她就往楼下扔去。一只拖鞋从天而降时,吸引了过路人的目光,那拖鞋不偏不倚掉落在几个护士面前,护士们觉得奇怪,抬头望去,竟然看到楼顶处隐约有个白色的影子在晃荡,那是个人吗?
意识到这一点,护士们吃了一惊,立刻就往医院大楼内跑去。
而同样注意到楼顶的,还有一些从医院出来或是要进去的人,在发现楼顶有人想跳楼时,都纷纷抬头望着楼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买了棉花糖回来的苏澈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抬头看向黑寂的夜空,嘴里却在议论想跳楼的好像是个小姑娘时,苏澈顿时心里一惊,望向楼顶时,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他拔开人群就冲进楼里,跑回云锦所住的病房,一看房间里空空如也,转身就去问护士,护士直摇头说不知道云锦去了哪儿。
苏澈拔腿就往楼顶跑,楼顶已经有医院方面的人出面在劝解云锦,当苏澈看到夜风中摇摇欲坠的人真的是云锦时,二话不说就要冲过去。
但医院方面的人却拦住他,“你干什么,我们正在救人,你别来捣乱!”
苏澈把拦他的手一挥,“我是她的家人,你们都退后,只有我才能救她!”
“什么?你是病人的家属,哎,我说你们家属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不看好病人,要是病人自杀死了,你们就有机会来敲诈我们医院了是吧,现在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不负责任的家属,咱们医患关系才这么紧张,你……”
此人的话没说完,就被苏澈一个犀利的眼神给堵给了回去,“你觉得现在说这些合适吗,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你们都给我退后,快报警!”
身后的护士们才赶紧说已经报警了,苏澈这才一步步走向云锦。
可云锦已经知道他来了,她转过头颤抖着声音说:“三哥,你别过来,你要是再走一步我就马上跳下去!”
苏澈心一颤,“不要!我站在这里不动,云锦,你冷静一点。”
云锦却含泪摇了摇头,“我没办法冷静,三哥,只要想到我不能和你白头偕老,我就没有办法冷静。我这辈子是不可能接受这个事实的,所以,你让我死了吧,只有我死了才不会让你难做……”
“你没有,你没有让我难做,云锦,你听我说,你先下来好不好?”苏澈心急如焚,却又不能冲过去把她从危险地带救回来。
“三哥,你既然不要我,又何必再管我的死活?怪只怪我命薄,不能和你在一起,如果有来生,希望我还能遇到三哥,希望三哥一直是我的……”
她说着就转头看向黑寂的天空,仰天长笑,那笑声足以震摄苏澈本就惊惶失措的心。
她那要往下跳的样式让苏澈心急如焚,情急之下,他只能脱口而出,“云锦,我会和你在一起,听到了吗,我会和你在一起!”
云锦回头看他,脸上露出些许欣喜,转而又是满脸的自嘲,“三哥,你又何必骗我这个将死之人,我说了,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再见了,三哥……”
“我没骗你!如果你想结婚,我答应你,我们结婚!”
“你,你真的不是骗我?你真的愿意和我结婚?”云锦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整个人激动起来,可正是由于这一激动,她站在如同独木桥般的围栏上一个不稳,身体就往外倒去。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苏澈却在第一时间奔过去,抓住了她还未落下的一只腿。
此时的云锦才在过度的惊吓中发出凄厉的声音,“三哥,三哥……”她的身体倒挂在苏澈死死抱着她的双手上,她眼前看不见任何东西,她只觉得自己快要掉下去了,她就要死了吗?
苏澈咬牙拼命把她往上拉,“云锦,我抓住你了,不要放弃,我一定会救你上来!”
而身后那些看着这一幕都被吓傻了的医生护士们,这才缓过来纷纷冲上来帮苏澈一把,众人拉着云锦的腿,愣是把她从悬空的楼外给拉了回来。
好在一切都有惊无险,当云锦被苏澈紧紧抱在怀里时,众人才松了口气。
可本就虚弱的云锦在这惊吓中已经被吓晕了,她的身体绵软无力的倒在苏澈怀里,苏澈抱着她就往楼下冲,医生及时给她做了检查,以确定她有没有受别的伤,好在救得及时,她只是被吓晕了,其他均无碍。
苏澈站在窗前,深邃的目光看向遥远的天际,虽然面无表情,可心里的却像打翻个五味瓶百般不是滋味。
回头看向昏迷的云锦,他的瞳仁里就散发出幽远的光。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云锦因为他而死去。
她经历了重重磨难好不容易才能回归现实生活,苦尽甘来的她如果因他而死去,他就会成为千古罪人,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他和恭语茹,又该怎么办?
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却正好被推门而入的陆霜看到。离开医院的陆霜怎么也想不到一天的时间都不到,云锦就自杀了两次,她为什么要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来逼苏澈?难道她就不明白,她这样极端的行为除了能得到苏澈的人以外,并不能得到他的心。
她想告诉云锦这一点,可她没有机会说。
再次接到苏澈的电话赶来医院,看到苏澈像经历了巨大的劫难一般的神情,她不禁有些同情他。他被云锦逼得太紧了,逼得他连后路都没时间去想,就被强行的答应与她在一起,这样的强人所难,让陆霜也觉得无法接受。
她走到苏澈面前,轻声问:“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云锦不能再受刺激,否则很有可能会引起精神方面的疾病,她应该快醒了,你今晚留下来陪她聊聊吧,公司要是还有事的话我派人过去处理。”
“公司那边没事了,我会开导开导她的,只不过对她来说我现在是个陌生人,她希望陪在身边的人是你。”
苏澈当然明白,可是在经历了一天两次的惊吓之后,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陆霜守候着昏迷的云锦,他就独自从医院出来,医院对面就有间小小的茶座,他直接钻了进去,要了杯酒。就在他把酒往嘴边送的时候,一直跟着他的沈陌终于忍不住上前来制止他,“苏总,你不能喝酒。”
“放手!”苏澈不耐烦的喝道。
“苏总,我不能眼看着你喝酒,恭小姐从前就嘱咐过我不能让你喝酒,胃出血可不是闹着玩的。”沈陌只要一想到那一次苏总因为胃出血进医院的事就后怕,自从那以后他就几乎是滴酒不沾了,身体也因此好了许多。如果现在他再喝酒,很难保证胃出血不会复发,如今恭小姐不在他身边,他这个特助更要替恭小姐来规劝他。
可苏澈一听到沈陌提恭语茹就更烦闷,夺过酒杯就一饮而尽,又接着让侍应生再来一杯。沈陌急了,当侍应生拿酒来时他抢在苏澈面前拿了酒,自己一口气喝光了,“苏总,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喝酒!”
苏澈笑了笑,这个沈陌跟着他的时间长了,越发的胆子大了。
可他当然明白沈陌是为他着想,只是今天的他就想好好醉一场,他若是想喝酒,沈陌又岂能拦得住?
接下来,他干脆让侍应生拿整瓶的红酒。
沈陌一看就傻眼了,这一瓶喝下去,苏总的胃铁定保不住的!
算了,他死总好过苏总死,他眼皮都没皱一下,拿着酒瓶就直接往嘴里灌,苏澈也没拦着,看着他咕咕地把一瓶酒灌进了肚子里。一瓶下了肚,沈陌就开始觉得头重脚轻,晕晕乎乎的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脑袋一歪的醉倒在桌子上了。
其实沈陌的酒量也不浅的,只是他跟着苏澈忙了一天,连饭也没扒拉上几口,空着肚子猛的喝了这么多酒,不醉倒那才叫奇怪了。
苏澈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他,脸上就浮现出自嘲的笑。
又叫来酒,他就一个人喝着闷酒,只是想着把自己灌醉,一杯接一杯的喝。
可事实就是如此奇怪,想醉的人却越喝越清醒,苏澈在喝下酒后,胃里像烧灼一般的难受,可头脑却愈发清醒。越是清醒,他眼前就越浮现出恭语茹清晰的模样,她温柔的笑着,昵侬软语叮嘱他不能喝酒。她还每天不厌其烦的把各种果汁交给沈陌,让沈陌替他换掉酒。她那么为他着想,一心扑在他身上,可那时的他时常对她冷漠,他怎么就能这么无情的对她?
如今,想握一握她温暖的手,却都是奢侈的事。
语茹,你在哪儿?
眼前恭语茹的身影不停恍惚闪烁时,他只觉得心头锥心刺骨的疼,可转头看向窗外,夜幕下的医院如同一座囚笼映入眼帘时,他脸上自嘲的笑容更甚,喝掉手中的又一杯酒,他叫人把沈陌送回家,自己带着满身的酒气往医院走去。
云锦早在苏澈去喝酒的时候就醒了,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苏澈,竟然又是陆霜时,她的眼里就流露出一抹失望,没等她问,陆霜就主动说:“苏总的心情不太好,说是出去走一走,等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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