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辉突然停下来,问苏苀:“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一开腔,苏苀的鼻音有些重。
“你感冒了?还是哭了?”沈晓辉着急地问。
苏苀不愿意撒谎否认她哭过的事实,但又不想沈晓辉在千里之外为自己担心,只极力忍耐自己的情绪,固执地强调:“你放心,我没事。”
沈晓辉又叹了口气,心疼地责备道:“你就是太让人放心了,所以我才不放心。”
苏苀听着沈晓辉那句“你就是太让人放心了,所以我才不放心”,眼泪哗哗地就掉下来了。也许她真的已经爱上了沈晓辉,要不然为什么如此不经意的话总就能轻松卸去她的心防。
第二天傍晚,沈晓辉赶回临江了。从云南到临江,两千多公里的路程,赶的又是连夜的货车。沈晓辉就是一句话不说,苏苀也知道他这趟回来时费了多大的劲儿。
一向神采飞扬、面容清俊的沈晓辉,披着绚丽的霞光,面容憔悴、蓬头垢面地站在钱家小楼外的马路上,看着她笑。
“我还是不放心你。”沈晓辉说。
————
心病,唯有时间是良药。而时间,犹如扎入病人手背的点滴,再深的痛,也只能一点一滴慢慢地熬。
这次对父亲的失望,苏苀并没有像上次父亲再婚时那样哭得昏天黑地,而是静静地不去想,不去问。对待伤心,她早就驾轻就熟,为此准备好了一个盒子,将所有情绪都放了进去,放进心房的某个柜子里锁起来。然后就是彻底的忙,忙学习,忙到只剩下吃饭睡觉的时间,只有这样,才能忍住不去打开那已经尘封的盒子。
苏苀唯一的改变就是不回家,彻底地不回家。
学费没了就动用自己多年积攒的压岁钱,衣服旧了、破了买新的。父亲的生日她没忘,但是已经没有任何打电话或者回家给他庆祝的欲念;过年的时候,她还是在钱家,跟着钱恕已他们去乡下玩。
唯独母亲的忌日没忘,沈晓辉也没忘,陪着她悄悄地回了钢厂。
母亲的墓地好久都没有人打理了,上面长满了干枯了的野草,跟四周围修葺整齐的坟墓相比,实在是凄凉。苏苀望着这一切,又无比自责。蹲下身去死劲用手拔着野草,顾不得脏,顾不得手疼,一把又一把拼命地拔。有些草长得太深,连带着拔出来一大块泥土,拔完了一看,整个坟头跟瘌痢头一般丑陋。苏苀想起母亲生前的聪慧和美貌,越发为母亲不值,苏苀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坟地埋头痛哭起来。沈晓辉陪着她,等她心绪稍稍稳定了,叮嘱她在坟地等着,然后骑上自行车回钢厂借来锄头,将坟墓刮扫干净,烧好香,供上苏苀挑选好的母亲爱吃的几样小食,摆上一束鲜花。
苏苀静静地看着无字碑、双穴墓,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父亲那日说的,让她以后把他跟母亲葬在一起的话。苏苀顿时觉得这一切就是个讽刺。
那段时间,为了带苏苀散心,沈晓辉买了一辆崭新的二八自行车,只要有时间,沈晓辉就会骑着他那辆自行车,等在苏苀楼下,带着苏苀走街串巷,到处疯。甚至有时候觉得不过瘾,带她穿过临江市,到东山湖边去玩,去看她外公和妈妈合作的那幅《东山湖春行》的实景地。
苏苀很喜欢东山湖,尤其喜欢秋天的东山湖,笔直的杉树和低矮的红枫都被秋霜染成大自然最亮丽的色彩,倒映在澄净的湖面,静谧、炫目,这景色,像诗,更像哲学,美得矛盾、凄怆而又热烈。
苏苀喜欢东山湖,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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