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独自不肯服输,正襟危坐:“再来。”
生怕令我看了笑话,第二局时,他更是下得认真,险中求稳,可这晷棋不比其他,越是想赢,越是容易输,需得如个赌徒,孤注一掷才行。于是一局下来,他又是节节败退,满盘皆输,喝得是醉眼迷离,面红耳赤,话都说不清了,却还求着我教他这棋的下法。眼见火候差不多,我便明目张胆的劝起酒来,讲完一种棋法,就劝萧独喝下一壶,直到他趴在桌上,人事不省,醉得一塌糊涂。
我叫了他两声,看他毫无反应,等了一会,才传了丫鬟进来,将他扶去榻上。哪知萧独这小子一上榻,便一把攥住了一个丫鬟的手,喃喃出声:“皇叔……”
见那丫鬟不知所措地被他拽到榻上,我蹙了蹙眉,转头便走。
脚刚迈出雅间的门,便才想起我得从萧独身上取一样东西。万一等会全城戒严,便得需要凭据才能顺利出城,萧独是皇太子,身上应有可供自由出城的玉牌。
我连忙折了回去,却见那丫鬟竟被萧独推到了榻下,萧独兀自仰躺在榻上,似乎已然睡着了,当下啼笑皆非,挥手命丫鬟退下。我坐下来,小心翼翼地拉开他衣衽,不由一惊。只见他结实的胸膛汗液涔涔,那狼形胎纹竟如火焰般散发出隐约的红光,似将皮肤都烧得龟裂开来,从他体内要钻出什么可怖的魔物。
我忍住想伸手触碰的念头,摸索他衣衽内侧的暗兜,果然摸到了一个扁平的硬物,两指伸进去一探,的确是他的玉牌。我将它塞进腰带间,撑起身子,哪知袖摆一紧,我心下一惊,却见这小子醉醺醺的翻过身,抓着我的袖摆深嗅,活似头狼犬咬住了肉就不肯松口。他剑眉紧蹙,浓密的睫羽颤抖着,双眼却没有睁开,想是未醒,我松了口气,拽了两下袖摆,却纹丝不动。
“皇,皇叔……我…喜欢你。”
我闻言一愣,站起身来,怎料他却将我的袖摆越抓越紧:“世上除了你,无人真的关心我。你曾说我举世无双……我便想做到举世无双,不负你所望。”
我怔了一怔,没料到我那用来哄他的信口胡诌,竟被他记挂至此,当成了金玉良言,甚至奉为信念。他以为我是世上唯一关心他的人,却不知我待他从来只有利用,只有算计。我救他,教他,关心他,无非只是为了我自己罢了。
却没想到,他这小子喜欢上了自己的叔叔。
我如此心想,胸腔里那颗冷血的物什竟似裂开了一丝缝隙,生出了一点歉疚。只是这点歉疚,相比我所求万里江山,实在太微不足道。
我揉了揉他凌乱的卷发,忽而觉得他这般模样,不像只狼,倒似只被抛弃的流浪犬,不禁笑了一下,伸手取出他腰间匕首,扬起胳膊,朝着袖摆,一刀划下。
裂帛声止,烛火甫灭,屋内陷入一片漆黑,恰似美梦乍破。
“罢了,是孤负了你。我们叔侄缘分到此为止,以后切勿怪念。”
掷下这一句,我便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当夜子时。
我与白姬一行人趁夜潜出荻花楼,假扮成一支异域戏团,打算从冕京北门而出,连夜直奔落日河,乘船渡河,而后往山上走,以便甩掉追兵。
因有萧独的玉牌在手,守门卫相信了我们是刚从宫里出来,便顺利放了行。
我料得不错,我们刚出北门没多远,城墙上的烽火便都点燃了。戒严开始了,不久御林军就会出城来搜查我的下落。我这样一个废帝,若是下落不明,对现任皇帝的统治而言是极大的隐患,萧澜自然掘地三尺也会把我挖出来。
望见城区火光灼灼,我心下愈发不安,吩咐刚刚赶来的白厉道:“我们分头行动,你率一部分人,往冕山南麓走,把追兵引开,在落日河与朕会和。”
“哥哥,你护送皇上,我带另一部分人走!”白姬说罢,一扬马鞭,带着一队人马往南边而去,白厉则带驾着马车带我与另一部分精锐的白家卫朝西面蔓延千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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