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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卬冷哼了一声:“哪里仅仅是温弱,简直是为孝悌而迂腐,倒真以为自己是贻范古今的万世之表了。你知道怎么样?他给父亲守孝三年,皆穿白衣,后来年纪大了,过了孝期,众人都劝他换服,他竟说,‘我从小穿惯了的,若行不服素,便活不下去’,从此再也没换过世家子所穿的华服,日日一袭白衣,这不是打着灯笼说自己是孝子么?后来他交游于世家公子之间,人家令他作诗,他说,‘我只会背《孝经》,不会作诗’,你说可笑不可笑?”

“原来如此……”古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见云卬言语之中,话风已转,似乎有些微恼之意,也不知是何故,便索性另起了别的话题:“……我记得你适才说,四大公子中还有一位姓仇的公子,怎么之前不曾听人提过?”

云卬这才缓了脸色,道:“仇家驻守边远苦寒的渔阳郡,自然少有人提及。不过这位仇公子倒是以放浪形骸的才情而闻名,他十四岁的时候,内帷之中,便有了二十多个妾,其中一位,还有一段因由。那位妾原本是远村的村姑,仇公子骑马看见了,就想将她纳入,可奈何那姑娘不愿给人做小,坚决不从,仇公子回家便画了一张姑娘的肖像,拿钉子钉在画中人胸口,村姑果然就犯了心疼病,卧床不起。仇公子后来将此中内情告诉了村姑,那村姑只好答应给他做了妾,仇公子于是将钉子从画中取下,那村姑果然又痊愈如初。时人都以此说仇公子下笔如神。现在外面流传的《女官箴图》,《王母夜宴图》,便都是他所作。”

“这么说,他是以画成名了?”古骜问道。

“不仅仅是画,他比画更有名的,还有一身痴气。”说着云卬又着小童给两人加了酒,并点了燃香,一时间室内幽芳四溢,云卬笑看着古骜道:“关于‘痴’之一字,就又有一段故事了,原来这位仇公子,与雍家族子雍驰是好友,有一次他路过京城,将自己的画作封在朱漆之匣中,交予雍驰保管。雍驰趁他不在,将匣子从下面打开,取走了画,等这位仇公子来取画时,见朱漆之封未动,而画却已经消失,竟感叹道:‘妙画有灵,变化而去,犹如人之羽化登仙,太妙了!’你说痴气不痴气?”

古骜心道:“这哪里是痴气,这分明是将计就计。之前他画那个村姑的时候,定早就与村姑有私,可村姑父母却不愿,于是他便做了局,村姑装病,这样一来,他又能抱得美人归,又能宣扬自己画之传神,一举两得。雍家公子便是认准了他这个习气,故意偷了他的画。因仇公子早将善画之名广传于世间,如今失了画,便索性也不要回,想借此让雍公子为自己扬名立证,可惜谁知道雍公子竟在人后把这件事说了出去。否则,此事可不又是一段‘笔下有神’的佳话?”

古骜这样想,却并不与云卬辩驳,他知道云卬有自己一厢看法,适才也许是因为自己与云卬有了不同见解,才致云卬生了气。可这并不是朝堂争论是非对错之时,不过是两人茶余饭后付之一笑的谈资而已,古骜不愿徒惹不快,于是从善如流地道:“……的确痴气。”

云卬笑道:“这还只是其一,还有其二。有一次雍公子送给他一片蝉叶,告诉他此乃神叶,蝉用以藏身,人若用此叶来遮蔽自己,便有隐身之效。仇公子听了大喜,当即以叶覆额。过了一会儿,雍公子竟然当着他的面撒尿,仇公子却不以为怪,反信了雍公子目不能见他,方才如此举动。从此对那片叶子倍加珍爱,你说有趣不有趣?”

古骜点点头,道:“有趣。”

面上虽微微颔首,古骜心中却想的更深了一层:“……若按这个说法,看来虽然太子出戎,结果还尚未可知,但仇家却已是将筹码压在贵妃身上了……这位既然作画传神,性情之中未必全是作伪,然其父渔阳郡的仇太守,怕是并非没有考量……若日后真是贵妃得势,贵妃所出幼子能代太子而立,雍家执掌朝政,仇公子这样的性子,倒是又能成为天子近人,又不会遭忌讳的。”

古骜一边想着,一边听云卬在一旁续道:“这位仇家公子,为世人所知的,便是三绝‘情绝’、‘画绝’、‘痴绝’。”

古骜问道:“那在处理郡务等细末之事上,这位仇公子可有才名?”

云卬想了一想:“那倒好像是没有。不过倒是听闻,他从小就随父亲一道审案……对了,还有件事,也着实有趣,这就说与你听。”

古骜颔首而应,云卬笑道:“有一次他父亲在郡中审问犯人,那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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