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没有挽留,也跟着起身,送他出门。他的手搭上她的手腕,“不必送了。”说罢转身下楼,平淡得仿佛下次还回来。
真是乏善可陈的离别啊……秋阳在心中如是评价,一点仪式感都没有。苏曼走的时候也是如此随意,像是再过几天就会回来一样。可是为什么留下的总是她呢?她想起来那个倾尽一切的吻,嘴唇和心都迅速变得炙热,仿佛有火烧起来。她出乎自己意料地叫住他:“十三!”
少年下意识停住脚步,回头茫然地看她。
她张了张嘴,只说出两个字:“再见。”
那个瞬间有星星落入少年眼中,他毫无保留地笑了,宛如冰雪消融。
少年走出了小楼,他知道她还在背后默默注视着他,等绕过那几株树,她的视线就会被阻碍,可是他相信她仍然守在窗前,他不知道她会看多久,但那两道视线在他背上烙下了难以磨灭的热度,无论他今后走到哪里,那两道视线都会追随他。
他想放声大哭,但还没有到时候,所以只能忍着,直到走到街上,泪水才汹涌而出,像决堤了的黄河,整张脸都潸潸的。
来往的路人用惊异的目光打量这个无声痛哭的少年,他在穿梭不息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实在太格格不入了,仿佛一只误入鱼群的悲伤的鲸。
一切声音在他耳边都归于阒静,山河屏息,天地间空旷浩瀚,孤零零地只剩他一人。他能感知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寂寞和寒冷。
他拐进小巷,贴墙坐下,抱着双膝大哭,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他以前读书,总以为“肝肠寸断”“痛不欲生”之类形容只不过是文人们的矫情,现在才知道,原来世上真有如此深刻的悲恸,那样的剧烈情感仿佛是从心口处迸出刀剑,几乎将整个躯体分裂。
他不会再是温十三了,这个名字已经随着过往埋葬,没有人会再那样温柔而亲昵地叫他了。
第17章第十七章
谢琰踏进新房一步,身体虚软,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幸亏新郎宗岳在后面托住她,避免了洞房花烛夜摔倒的尴尬。
大周礼制向来繁冗琐碎,她又为皇族,自是万民表率,婚礼的礼仪更是严苛谨慎,不敢稍有差池,等终于结束了,她早已精疲力竭,四肢几乎使不上力。重伤初愈,她脉象虚浮,身体孱弱,尤其怕冷,随时随地都需要手炉暖手,可是婚礼之上端手炉不合礼制,她只好忍着寒冷按部就班完成司礼的指示。
侍候她的侍女细心体贴,早在屋里备好了手炉,她抱在怀里,一阵阵暖意软化了冻僵的肢体。
宗岳在离她不远处坐下,关切地问:“殿下怕冷?”
谢琰点点头,垂眸发呆,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方才没能仔细端详,宗岳第一次细致地观察这个已经成为他妻子的女人:她孱弱得走几步都需要人扶,但这并不妨碍她的美,她的脸仿佛是绝世工匠用纯洁无瑕的白玉雕刻而成,精致皎洁,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工匠斧凿的痕迹太重,使得她有时看起来具有雕塑的冷硬之感。宗岳觉得有点奇怪,面对他,自己好像不是在面对一个异性,而是在面对一个同性。他自幼习武,对兵刃十分敏感,这个少女身上有一种森然如刀戟的冷意,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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