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也抚掌道:“贵在自然。”
又问:“谁来调度?”
嘉敏认识的贵妇人,其实极为有限,除去王妃、彭城长公主、长安县主,其余大多数,都只闻名,不曾亲见,就更不曾深入了解了,听太后这一问,当时笑道:“臣女这儿已经出了演奏者,这个调度人,自然须得是由太后出了。”
太后也知她才来的洛阳,想必不认得什么人,要压住这一干贵女,也不是平常人能办到的。当时莞尔,低声吩咐几句,就有女官过来,领一众贵族少女到偏殿,稍作商量和调度。
元十七郎对萧南又扬了扬眉。萧南面上微微露出诧异的神情:这个三娘子,还真有让人意外的本事呢。
他这时候还不知道,一个人若是全心全意喜欢另外一个人,难免会做一些蠢事,譬如苏仲雪抛父弃兄与他北来,譬如元嘉敏为他家破人亡。
起先是一声青笛,那就仿佛是在乳白色的浓雾中,隔着溪水,若隐若现的山林,破空而来一支响箭,英气勃勃,生气勃勃。
这开头倒是不俗,几乎所有人心里都这样想,期待接下来熟悉的曲调。
但是并没有,笛声过后,忽然就静了,静得就仿佛开天辟地之初,所有生灵都还在沉睡,最先醒过来的也许是花,在半透明的空气里,慵懒舒展第一片花瓣。
弦动。
极轻,极慢,极是生涩。就仿佛露珠缀在花瓣尖上,欲坠不坠,是箜篌。每个人心里都转过这个念头,只是说不出来,唯恐有个声响,惊动了那树梢上的鸟儿,树下的花,花畔的草,草边潺潺流水。
渐渐流畅起来,如流水一样的流畅,浅绿色的春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梢头,照见云雀嫩黄色的羽,鲜红的喙,乌溜溜宝石一样的眼珠。
开始唱了。每个人都能清晰地感触到空气的震动,但是并没有多少人能够分辨出,箜篌是几时转成了古琴。那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个事,雾开了,花开了,鸟儿开始歌唱了,唱的春光,天蓝,水绿,飞翔的欢喜。
鼓点忽然响起的时候,有只布谷鸟,咕咕叫了两声。
急转直下。那也许是鹰来了,盘旋九天之上的雄鹰,带着罡风直扑下来,它的翅膀舒展开来,遮天蔽日,一往无前的刚毅,不管阻拦在前方的是什么,十面埋伏还是四面楚歌。女子竟然能够演奏出这样雄壮的风情,在座有讶然变色的,也有忧形于色:毕竟是太后的寿宴啊,最该喜庆的不是吗?
而埙又响了起来,呜呜的,亘古悠长的幽怨中,鸽子轻盈,风里飘落一支细羽,洁白。
人心都揪了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看到血,鲜红的,滚烫的,从精灵的身体里喷出来,洒在绿的草地上。
但是忽然又听到一声清唱。谁也听不出那唱的是什么词,什么曲,什么调,只觉得全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忽然都舒展开来,就像伏暑天气里,喝了一大碗加冰的奶酪,或者最黑最冷的时候,从天而降的一缕阳光。
也许要这样的声音,才能……让百鸟臣服吧。
雄鹰昂首叫了一声,然后是金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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