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
这情况没什么特别,和刚才一样,一个拖着另一个,直奔西厢房。
那是俞阳住的地方,更是“闲人免进”的区域。酒吧的大门开在东厢房外墙,然后又和堂屋连在一起,曾经是堂屋正门的店面后门虽然是一整面玻璃,能看见小院儿里的景色,但,跟院门一样,并不给除了俞老板自己之外的任何人通过,明令禁止之下,店员们就算想,也终究不好真冲过去一探究竟,于是,三更半夜求救无门的纪轩,就这么被拖进了屋,然后扔上了床。
天旋地转之后反应过来自己被丢在哪儿,纪轩从心眼儿里升腾起一股子恶心,他几乎就是弹起来的,一个鲤鱼打挺就跳到了地上。
“我`操!你他妈有病啊!你刚跟别人睡过的被窝就他妈让老子躺?!”站在那儿往自己衣服裤子上一通拍打,好像已经被感染了什么恶性传染病又或者至少是蹭到了秽物一样的纪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让俞阳异常火大。
“是睡过,可他洗澡的时候我就换过床单了,另外我可以告诉你这儿不是主战场,沙发上才是,更何况,你以为我是那种精虫上脑连保护措施都不用的禽兽?!还是说你以为同性恋个个儿都是艾滋病毒携带者?!啊?!”抓着那货的腕子,死盯着他咬牙切齿说了那么几句话之后,俞阳把多少有几分被从没见过此等气势,多少有点儿被震住了的纪轩再度硬按在床上,“你给我老老实实坐着!要是不信我,用过的套子还在垃圾桶里扔着呢,自己看去!!看完了给我麻利儿滚回来好好说人话!!”
话讲到这个份儿上,就差不多够了。
纪轩固然一点就着,但他的暴躁,能持续十分钟,就算不错,二十分钟,已经是超水平发挥,半小时以上的,便可谓奇迹了。如果是有人突然给他来点儿意想不到的厉害看看,那估计会好像被兜头浇了冷水一样,骤然熄灭。火焰褪色,剩下的只有嗤嗤的白烟从废墟中升腾。
俞阳歪打正着,浇了他的冷水,然后亲眼看见了他的白烟。
似乎很是受了几分委屈,纪轩坐在床上,一语不发,凝眉瞪眼面对着他,好一会儿,才猛锤了一下床铺,吼了句:“我特么最恨别人蒙我!!”
糟糕。
看到那个动作,那个表情,又听到那种说法时,俞阳心里跳出了那个词,继而很快就被弹幕式脑内刷屏了。
原本他还气得要命,原本他还等着那小子扑上来再跟他打,谁料想等到的居然是小孩子闹脾气似的动作语言。短短几秒钟之内,他甚至有点儿想笑,都基本想好了的激烈对白,也随着那家伙眼圈儿变红而被撕成了碎片,烧成了灰,化成了烟。
“……我那是怕你……”一时间,几乎开始语塞,清了清嗓子,俞阳让表情沉稳下来,“我是怕你知道了会怪我,或者觉得没面子什么的……当然了,现在你已经又没面子又恨死我了哈。”
“你傻`逼吧?”
“啊?”
“我说你丫傻`逼吧!”纪轩急了,“我为啥生气你都没弄明白呢瞎鸡`巴哔哔个屌毛啊?!”
“……那你到底为啥生气啊?”觉得快要摸不清套路,俞阳两手交叉抱在胸前,皱着眉等下文。
“我不说了嘛我最恨别人蒙我!!你经过我同意了吗就替我出头?!你背着我鼓球事儿,事儿闹大了还跟我说和你没关系!你真拿我当猴儿耍是吧?!我这是听见了看见了,那我要是没听见没看见你是不是打算蒙我一辈子?!啊?!甭管过多长时间,但凡瞅见我你心里就念叨‘这傻`逼我说啥他还就信啥’吧?!多大仇啊你有话不能跟我照实说?!你特么活雷锋啊做好事不留名?!卧槽真特么够了!”
一边叨叨,一边吸鼻子,说到最后还狠狠踹了一脚那雕花的床头柜,眼看着黄铜闹钟滚落到地毯上,想要再给闹钟补一脚,却因为距离略远腿略短而没够着,更加恼火的家伙抬手就给了没能掉落在地的藤编台灯一巴掌。
灯罩很成功地被掀翻了,俞阳眼看着那还挺贵的手工艺品骨碌碌滚到了大衣柜前头,吓得旁边观战的“丘吉尔”呲牙咧嘴“哈————!”了一声,躲到角落里去了。
略作沉默,内心不知为何居然很是平静了的俞老板,两手改作插兜,抿了抿嘴唇,看着还在赌气的纪轩。
“发泄够了?”微微歪头,他等着对方回答,发现似乎是得不到回答时,干脆叹了口气,弯腰抓起闹钟,规规矩矩,端端正正,摆在纪轩脚边,“没够就再来一脚。”
到此为止,纪轩的暴怒,大概是差不多或许可能,燃烧结束了。
但他没法点头称是,因为这样才是真的丢尽了面子,他也许不会恨俞阳,但他会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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