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名堂。
灵堂里,薛二老爷正在哭灵。按着礼数,薛三郎是晚辈,作为长辈,薛二老爷无须去灵堂哭丧的,然而这位薛二老爷向来是个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人物,他心里打着小九九,这头一步便是要在灵堂上露一个脸面,须得整个荣阳县里的人都晓得,他,薛二老爷,回来了。
进得灵堂,薛二老爷正坐在一把圈椅上,一手捂着脸,一手不停在灵案上拍打,嘴里嚎道:“我那可怜的小三郎呦,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呦,你这般无牵无挂就走了呦,可叫你年迈的父母亲怎么办呦——”
瞧得薛二郎眉头一紧,便没了好脸色。
福兴凑了上来,低声道:“二爷,这劝了好久,一直嚎哭着不停,叫他喝水也不喝,只说三爷去了,他伤心地喝不下水,说我们是没心没肺的,竟还记挂着喝水。又把哭丧的仆役们给骂了一通,说是他们哭得不真切。来来往往的不少来给三爷上香的,可都眼巴巴瞧着呢,二爷您瞧——”
薛二郎深深出得一口气,他这是瞅明白了,他这个十来年未曾谋面的二叔,此番回了薛家,不是要银子,估摸着便是外头混不下去,想要重新靠着哥哥过活了。
抿出一抹笑来,薛二郎上前几步,立在薛二老爷跟前儿,淡淡地唤了一声:“二叔安好。”
第95章
吟风阁偏厢房里,薛二老爷笑眯眯地同薛二郎道:“你父亲呢?怎的不见你父亲前来?”
薛二郎一听便心生恼怒,这个二叔是个混不吝啬的,当初父亲性子软绵,虽是大哥,却是被这个弟弟压得抬不得头来,向来在他面前摆不起哥哥的架势,如今千里归家,作为弟弟,不去拜见哥哥,竟还等着哥哥来见他不成?
于是抿了一抹淡笑在唇边,冷冷道:“父亲病了,正在屋里养病,郎中说素日里莫要叫闲杂人等去扰了父亲的清净,是以二叔若是想去拜见父亲,还要等父亲身子好上一些才行。”
这话说得很是不客气了,薛二老爷听得一呆,这才略略瞪大了眼睛,去打量面前这个二侄子。当初他走的时候这薛二郎还小,然则印象里,却是个调皮捣蛋颇为厉害的小子。
那时候他同大哥吵架,这小子便拿了弹弓躲在假山石上,冲自己弹弹丸,把他的脸皮上打出了一个青紫团印,好久还生疼生疼的。如今大了,想来更是厉害了?哼,再厉害,他也是他的亲二叔!他的长辈!
于是笑道:“二郎说得极是,大哥向来体弱,我这个做弟弟的,以往不在身边儿,如今回来了,定要守着大哥,好生照料他的身子,也好叫他安享晚年不是?“
这是什么话?二爷又没死,轮得到他一个做兄弟的守在床榻前侍奉汤药吗?福安还在灵堂守着,屋里头,福兴立在薛二郎身后,听得这番话,不由得心里生出奇妙的感觉来,这个二老爷,还真是甚个话头子都能说得出口。
却听薛二郎笑道:“虽是三弟年纪轻轻便夭折去了西天如来佛处,然则我却是身强体健,家里头又有仆役众多,父亲跟前儿的汤药事儿,就不必劳烦二叔您费心担忧了。若是惦记着兄弟情深,不如隔得几日前来拜访便是。听得二叔的话,想来是不会再离开荣阳县了。却不知二叔准备安家何处?不过荣阳县城不大,便是最远的西郊,来咱们薛府,也不过两盏茶的功夫。您说是吗?二叔。”
薛二老爷一听,眼皮子“嗖嗖”地乱跳。可不得了,这薛二郎却和他那大哥不一个性子。若是他大哥,他便不用说,就会开口叫他留下。如今这混小子三言两语的,便把他推出了薛府大门外。
他手里头的家当早被他赌银子赌没了,若非是为了躲避追债的,千里迢迢的,他哪里能受得这般罪,回了这荣阳县老家来。不成,他得想法子见得他那大哥一面,不然今晚上全家老小便都窝在马车上喝西北风去吧!
薛二老爷便笑了:“侄子自然说得有理。只是我和大哥十来年没见过面,便是大哥身子孱弱,也须得叫我这个做弟弟的看上一眼,才能放心不是?二郎你忙碌,不如叫了小厮前头带路,先叫我去拜见大哥,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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