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上,任冷水敲打着她。她的双手紧紧的覆在腹部,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里,无声的哭泣。
泪水与冷水相融,而后薄情的流入地漏里,消失不见。
夜,陆璞初四肢无力的呆坐在手术室前,云濯尧抱着她,低声安慰着“没事的,会没事的。”他喃喃的自语亦是在安抚自己。
然而,陆璞初的思绪还停留在两个小时前,混乱的车祸现场两米之遥的地方,她木讷的瘫坐在地上,望着那触目惊心的一幕。
她就那么呆滞的看着云濯尧急促的夺过车主颤栗的手中握着的手机,随后快速的拨打急救电话。
倒在血泊里的男人微垂着双眸,口中涌出潺潺的血,他在呓语些什么,云濯尧俯身垂首听着。
片刻,云濯尧的眼里闪过一丝震诧,随即握住男人的手低声安抚着他。
“别说了,你会没事的相信我.....相信我。”
男人的手紧紧地攥着云濯尧的手,两只宽大的手掌交合之处,满是鲜血蔓延。
血液,令手滑地微松,男人便愈想要攥紧。好似那一双手,是他唯一的光芒。抓不住这束光,他便会跌入永无止境的黑暗里。
云氏夫妇焦急的脚步声出现在医院的长廊里,唤回了陆璞初的思绪。沈音上来就往陆璞初脸上甩巴掌,云濯尧眼疾手快及时阻止了她。他沉声“你干什么?”
那是陆璞初第一次见到云濯尧的母亲,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沈音不悦的吼着“你看你俩兄弟为了一个女人像什么样?我打她一巴掌你还舍不得了!”
“你去问问你丈夫她也是你能打的人?”云濯尧的目光直逼云霄,后者这才认真的端详陆璞初低垂的脸。
顷刻间,云霄恍然大悟。他曾在两场盛大的世家葬礼上见过这个狼狈的小姑娘,而她均是以逝者直系子孙的排位哀悼。
云霄立即呵斥沈音“胡闹什么!”转而对云濯尧亲切道“阿尧,你先带陆小姐去包扎下伤口。”
云濯尧对此瞅睬,这个想法他早就提过,但是陆璞初固执的不肯离开手术室前。
之后,云氏集团的董事会高层陆陆续续到来。云执庭回国近一年,身居要职,若是真有不测,公司股价就得抖三抖,他们不得不担忧。
许久,手术室里有医生出来告知家属,伤者腿部遭受撞击,膝盖以下肌肉坏死,需要立即进行截肢,否则连性命难保。
众人一听,皆是惊诧!
在医生的催促下,云霄终于决定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云濯尧的双眸紧盯着云霄执笔的手,一笔一划的写着。他霍然起身,大步流星,伸手扯过同意书,将其撕碎。
“干什么你?”云濯尧没有理会云霄的话,转而对医生阴鸷的开口“他少了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我要拿你来赔。”
在场的所有董事都怀疑云家二少的居心叵恻。只有云霄明白云濯尧的意思,云执庭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怎么会容许自己差于常人。
他这一生都是天之骄子,要么高傲的活着,要么光荣的死去。
手术室灯灭,云执庭被送进ICU观察。他的腿是留住了,但往后也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静物了。
外科室里,云濯尧细心地在为陆璞初手上的伤口包扎。
陆璞初自语“你同我说过,你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就是他吧。”
云濯尧的手停滞,犹夷间,依旧如故“是。”
“那么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面对陆璞初的质问,云濯尧直视她的双眼“我从未否认或蓄意欺骗过你关于我与他的关系。”
陆璞初轻笑道“云濯尧,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次日,云执庭醒了,也疯了。
他完全不能接受自己不能再行走的事实。
后来,云执庭无时无刻不愤恨的喊着云濯尧的名字,咒骂着,连梦中亦是如此。
云濯尧亦是烦闷,母亲的哀怨,父亲的责怪,陆璞初的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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